吕布调笑道:“不知姑娘是否卖身?”
这样的调笑,对于吃皮肉饭的牡丹而言,确实没有什么好气愤的。
牡丹语调仍旧平和:“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波澜不惊,好似他们要交换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商品。
红颜薄命用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怕是较其他女人还要凛冽几分。她美得像仙,冷得似鬼,却偏偏未能脱离人的命运,她的人生不可能平庸地顺流而下。
她的容颜不是激发内心澎湃的飓风而是,她对他而言,很特别,特别地清醒。在她身上,并没有小女子的顾影自怜,生活的压力让她很早就明白什么才是应该去把握的。
她知道自己的美,并且很早就从男人的目光中揣摩到了这种美的用途和价值。当其他女人尚春悲秋的时候,她却是早早开了窍。
在这样的乱世,就算以坦呈的肉身和男人挣扎喘息,只要能活下去,取悦他们又何妨?对方的体液就成为自己活命的甘泉。醉生梦死又如何?梦里任生平。她如此明白,入了污泥,只能深陷。
那一夜,醉红楼的牡丹阁里肆意弥漫着暧昧的暗香,混合着情和欲的疯狂的气息。
在她面前,他居然仿佛变成了未经人事的少年。急切,笨拙,甚至咬伤了她的嘴唇……
他甚至如同初恋少年一般,在疯狂中喃喃地诉说着海誓山盟。
海誓山盟?海未枯,山未裂。但话不过就是顺风而逝,不过就是嘴唇的一开一合。听听就好。
虽然明知道结果,早晨佳人在怀时还是忍不住去寻找那一抹不可能存在的殷红。她自然是注意到他寻觅的目光和那失落的眼神。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可笑?
牡丹一边梳头,一边语带揶揄地说:“没料到主簿原来还是这般单纯的雏子,到风月场来找良家少女。”吕布脸竟一红,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虽是蔑然却还是让人怦然心动。他知道,在情字这个战场上,他不再稳操胜券。
因此,他居然急着和一个□□积极分辩:“我不会在意。”
“在意又如何?”牡丹妩媚一笑,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不管主簿介意与否,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而贱妾,也不会介意主簿是否介意。因为,我本来就是迎来送往…….”
一个火热的吻堵住她的妄自菲薄,他紧紧地拥抱着这个奇特魅力的女人……
自此,只要在并州,吕布夜夜均至牡丹阁。
自古多情空余恨,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不是纵欲无度之徒,有时找她只是,抱着她就好。他百般讨好,说尽曾以为一生都不会说的甜言蜜语。她只是听,偶尔笑笑。她对他从不说爱,只有在纠缠的时候都比上一次抱他得更紧。他想,或许,这就是相爱。
但两个月后他再次出征平定边乱,大军足足走了三日到达战场。对她的思念让他在一日之内大败敌军。刚赶回并州,庆功的宴席未散他就托累离席。直奔醉红楼,他已经七日未见她,终于明白诗经上“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他暗笑,他准备和她炫耀这次战争的骄傲,就如同战友和他们的妻子炫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