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南忙道:“这儿怎么输血啊?赶快送去医院啊!”
冯金榜看了小个儿一眼:“你别添乱了,今晚全上海的医院一定都有警察布控,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上前问道:“老徐,你身上可有输血的家伙?”
“有是有,可是……”
胡大力激动道:“又可是?”
那五也不甘示弱:“你又来!”
我大声道:“你们真别吵了,老徐你接着说!”
徐牧道:“我们没有血啊!”
胡大力露出胳膊,质问道:“我当是什么?血我们有的是!”其他斧头帮弟子也异口同声地道:“对!血我们有的是!”
徐牧见状,颇为无奈地说:“诸位大哥,你们急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问题是你们谁知道薛帮主的血型为何?你们各自的血型又都是为何呢?”
胡大力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茫然问道:“……什么型?我们都行啊!”正焦灼间,忽然听到张雪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用我的吧!”众人一愣,都把目光转向张雪。
张雪道:“老徐,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万能血型!你还说过,以后兄弟们谁有个万一,我能救命……”
我见状急了,忙道:“使不得!”
胡大力瞪眼道:“为何使不得?”
我忙跑到张雪面前,低声问道:“师姐啊,你刚负伤还没痊愈哪来的血救别人?”
韩江南也帮腔道:“薛金羽把你扣做人质,你还以德报怨?”
胡大力再次发了火,上前推搡小个儿:“你说什么?”那五忙扶着韩江南,拉开架势同胡大力针锋相对:“还想动手是吗?”
“别吵了!”张雪大声道:“薛帮主真死这在院里对谁都不好!老徐,别废话了,用我的血!”
我还想阻拦,追着道:“师姐,还是再看……”张雪不耐烦地打断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婆婆妈妈啦?老徐,救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内室。徐牧摇头叹了口气,也跟着进去了。偌大一个大杂院里,各怀心事的两伙人大眼瞪小眼,互不做声。
第二天清晨,看到内室的房门终于被推开,一夜未合眼的胡大力赶忙迎了上去,问道:“帮主如何?”
徐牧道:“他已经醒过来了,唤你进去。”
胡大力不管不顾,兴奋地冲进房去。我也赶忙凑了上去,关切地问道:“师姐怎么样?”
徐牧道:“旧伤新疾气血两亏,要好好静养。”
冯金榜道:“人没事就好,我赶快去给雪小姐弄点好吃的补一补!”
我把他们几个众人拉到一旁,悄悄道:“那五,贾六,你们俩一定要多留意附近的动静,如果薛帮主的踪迹败露了,我们就都要一起倒大霉了。”见两人点头答应,我又转头道:“小个儿,你分别去港口火车站摸摸状况,有没有可能把薛帮主尽早送出上海!”小个儿也点头。各自出门探听情况。
大家这一走,大杂院里只剩下我,徐牧两人。徐牧若有所思地望着我,沉吟道:“难的是你,找周子冬的戏班子是你出的主意,想想一会儿怎么向雷地宝交差吧!”
我心如乱麻,摇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徐牧点了点头,转身要走,我却一把拉住徐牧,低声道:“老徐,我们几个可是过命的兄弟……”徐牧点头称“是”,我又道:“我可从来没把你当外人……”
徐牧眉头一皱,显得有些警觉了,“有话直说。”他说。
我摇头道:“这话该是我说的,你们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有话直说……”
徐牧一愣:“……我真不知你在说什么?”
我道:“昨夜,想在戏楼杀人的可不只薛金羽一人!”徐牧知道我定然发现了那五和贾六举动,想了想,说道:“……有些事情,不是刻意瞒你,你不知反而是为你好。到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这回轮到我愣了:“自家兄弟,还要顾忌这些?”
徐牧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出处,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缘由。你应该知道,其实我们几个能来到这里都拜一个人所赐,小个儿他们和我一样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你不帮我们,我们也不能不报仇吧?他说着,大踏步进房去了。
……
上午,当我来到雷地宝公馆的时候,雷地宝、雷凡、熊立、还多了一个雷碧春早已在大厅等候多时。我一进门,见四人正襟危坐,全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我连忙鞠躬道:“给各位请安。”
雷地宝冷冷应道:“金少,昨夜睡得好吗?”其实昨天晚上我压根没怎么睡,却硬着头皮说:“托雷老板的福,还行……”
雷地宝道:“我也托你的福,一夜无眠啊。”
我连忙说道:“雷老板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您的健康才是我们这些弟子的幸福啊。”
雷地宝脸色陡然一变,厉声道:“别废话!你知道我要问什么……”我当然知道雷地宝问的是薛金羽的事情。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如果照实说了,不仅雷公馆容不下我,斧头帮也一定想置他于死地而后快。所以我便是有一百条命也不敢坦白自己与薛金羽的关系,忙把路上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我知道,我不听戏,也算不上票友,之所以会请戏班子来给二奶奶站台完全是出于二奶奶久未登台的考量,怕二奶奶有闪失失了雷公馆的威严。千算万算,也算不出那戏班子里的人和警察局长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会下此杀手啊。”熊立狐疑地望着我:“这么说,你不认识薛金羽?”
我装傻充愣道:“什么羽?”熊立瞪大了眼珠看着我,一字一顿道:“薛、金、羽。”
我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我只听过,鲤鱼,草鱼,没听过什么,薛金羽……”四人互望一眼,一时也分不清我说得是真是假,不过神色已经稍有缓和。
雷地宝道:“金少啊,堂堂上海市警察局副局长死了,这可不是小事。警察局昨晚连夜过审,但除了这个不和怎么混进去的薛金羽。你不认识他最好,但如果是你撒了谎,怕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
“在下不敢!”
我适时道:“小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雷地宝道:“说。”
我道:“当然,只是一种揣测啊……”
雷凡急了:“别废话!快说!”
我忙道:“我在想……会不会是杨守才利用这次商会把这个薛金羽安排进了我们戏台,当然我不知道杨守才和徐锡锭徐副局长有什么旧怨,但如果是他派人在这个场合刺杀了徐局长,正好可以把脏水泼在我们身上。
雷地宝点头道:“你这猜测也不是完全无中生有,金少,一会二奶奶要去警察局录口供,你陪她一起,就按刚刚对我们说得这些说给代理局长贾德利听。我身份敏感,不好现在露面,就不陪你们一道去了。还有,转告贾局长,我在法租界会竭尽全力配合警局办案,缉拿杀人凶手薛金羽!”
“昨天出事的时候你死到哪里去了?”这时雷碧春突然怒道!
“小姐,我看您当时在雷老板身边比较安全,所以我就去后台保护二奶奶了,还请小姐莫怪”我直接说道。
“你是我的跟班,你却保护别人,你找死吧?”雷碧春越说越来劲。
“春儿,何必动怒,昨天那种情况,没人在你小妈身边,是我吩咐金少保护你小妈的”这时雷地宝紧忙帮我打了个圆场!
“你小子等你回来的。”只见雷碧春放下一句话便走了。
我连忙点头,“是!”
雷地宝又道:“叫上子冬,即刻出发。”
我不敢怠慢,当即叫了车,拉上周子冬出发前往警局。上了车后,二人一路无语。到了警察局后,我帮周子冬打开车门,陪她走进警局,这一路上,周子冬都是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得就好像没睡醒一般。
我道,安慰道:“二奶奶您放心,会过去的……”周子冬不说话,只是愣愣地望着我,我又道:“二奶奶您放心,有我陪着您,一会见了贾局长,你少说我多说,包您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