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泪告别三人。
山林外一片荒芜,南晏也并不知道身在何处。只能通过太阳的位置,勉强分的清楚东西南北。
这次山林之遇,也让南晏明白外面的世界也并非全是坏人!至少还有一部分善良的人不会因为赏金违心做事。
朝着西北方向走了一个多钟头。
眼前一条官道贯穿东西,也许是因为常年没有人走,路面上竟然已经长满了杂草。南晏也不知道这条路到底通向哪里,不过还是顺着官道一路向西。希望早一些能够找到一个城镇购买一匹马。
从正午时分一直跑到太阳落山!
南晏早已经筋疲力尽、斗气枯竭!这一天的时间至少跑了有百余里路,竟一个人都没有遇见!
眼看西天只剩下一抹红,却峰回路转!
道路的尽头不知是林中有城还是城中有林,房屋的轮廓清晰可见,却不见任何灯火以及炊烟。
直至来到小镇前。
眼前的一幕彻底让南晏呆住!偌大的小镇显然是已经荒废多年!多数房屋也因为常年失修早已坍塌,青石路也已经杂草撑的坎坷不平。屋中只有一些残缺的家具,还有寥寥几具骸骨。
“这竟然是梁丘镇?!”
路边倒下的石碑上,‘梁丘’二字已经很难辨别出来!
迷林中,炎皇曾经提到过梁丘镇。这座小镇虽然地处偏远,但依山傍水、资源丰富,从一个小村庄慢慢发展成一个上万人的小镇,理应是熙攘热闹,却没想到现在竟然已是这般模样!
南晏走在小镇的主道上。
虽然荒凉,但小镇街道上并没有发现尸骨与灼烧的痕迹,显然不是遭到了强匪的洗劫。而且屋内大多都没有生活之物,应该是百姓因种种原因搬走了。具体是什么原因,南晏也并不想去了解!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
天彻底黑了下来,南晏左手举着一团火焰准备离开这里,突然一股米香气飘进南晏的鼻子!
四下看去,南晏发现小镇的西南角竟有户人家升起了炊烟!
“既然有人在,何不去询问一下,或许还能够买匹马来代步呢?”打定主意,南晏小心翼翼的向着那户人家靠近。
“你好!有人在吗?”
南晏轻轻推开了小院的大门。院子里只有两间小屋,但还算整洁,竟还有圈养的牛马,一位老人此时正在墙角煮饭。
“你是谁啊?怎么会来这里?”
老人见有人到来,连忙起身来到南晏面前。竟然十分好奇的打量起南晏!
“老人家,我也是迷了路才走到这里。这个小镇怎么就您一人在此?我听爷爷说过,梁丘镇不是挺繁华的吗?”
“来来来~!过来说~过来说~”老人将南晏带到正屋,然后十分热情的端来一碗热粥。“小伙子走到这肯定也饿坏了吧!快趁热吃~趁热吃~”
南晏自从武魂觉醒以来便再也没吃过一口东西!虽然修炼心法的同时可以为身体补充所需营养,但这香醇的糯米也是让南晏十分的怀念。于是乎也不再客气,大口将碗中米粥一饮而尽!
“慢点~慢点~你坐一下,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老人家,不用了!其实我是一名修仙者,早已经不需要进食,只是刚刚糯米的香味让我回忆起的故乡。”
“修仙者~好好好!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老人自顾吃起米粥,两脚微盘抖着,活脱脱一个少年模样。
“老人家,我曾经听爷爷讲过,这梁丘镇曾经可是十分繁华!怎么如今成了这般模样?”
说到这,老人家放下碗筷,开始回忆起来:
“曾经这里人确实挺多,我那时还小。只知道每天到街上与小伙伴游玩,只是突然间人们陆陆续续搬走了,好像是搬到了不远处的武夷城。”
南晏不禁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原因让这里的人不辞辛苦而乔迁?”
“我那时候还小,哪懂这些?只是后来慢慢回想才明白~”老人一边回忆,一边诉说,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那年我才五岁,整整一年滴雨未下!河水干枯、庄家更是颗粒无收!而那一年,官府却开始征加税粮!”
老人情绪也突然的激动起来!南晏能够看出老人心中的愤恨!但他并没有打断老人的话。
“虽然有些存粮,勉强挨过一年。本指望来年风调雨顺可以丰收,却不料想第二年竟又连降大雨!种在地里的庄家种子全都泡烂了!而这时候狗官竟然再征税粮!拿不出粮的直接当街殴打!那个时候,家里有条件的纷纷开始乔迁到他处。”
南晏看出了老人对官府的深恶痛疾!却又随口问了一句:“那你们家怎么没有搬走?”
说道这,老人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眶通红:“我爷爷就是因为家中拿不出粮食被活活打死!奶奶也一气之下上吊自杀!家里就剩下重病的母亲,还有行动不便的爹!我们也想搬走,但实在是行动不便!”
听到老人所阐述的经历,南宴也有些愤愤不平!虽然没有经历过官僚社会,但炎皇也曾说过一些民不聊生的事。如今亲眼目睹一个小镇的落寞,这才感触到物是人非。
“那后来呢?”
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老人继续说道:“后来,我爹见庄家种不成了,打算到南山打猎来养活我们一家。”说着,老人眼泪再一次落下。“但那一天,我爹随几名村中壮丁一同进山,却再也没有回来!据说是山林里突然出现了许多非常厉害的魂兽!那一天所有进山林的人都没有回来!”
踩了擦眼泪,老人拿出一片树叶放在口中嚼了嚼:“狗官们也知道梁丘待不下去了,纷纷乔迁到了其他地方。”
南晏有些不解:“那为什么他们乔迁没有带上你和母亲呢?”
说到这,老人冷笑一声,眼神中尽是世态炎凉。
“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和母亲这样的拖油瓶谁愿意带着?还不是各管各的死活?村里搬不走的伤病残老也都一年年的相继去世了!十年前开始,也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说完,老人从兜里又掏出一片绿叶塞进嘴里嚼了起来,曾经的痛苦让老人久久难以释怀。
而南晏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炎皇在迷林中所说的话当时他听不懂!毕竟自己生活的小山村是那样的和谐友爱。未曾涉世,自然不会懂得人情冷暖。
“那你就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乔迁到其他地方?”
“哼~!天下乌鸦一般黑!虽然我没有出去过,但我想其他地方的达官贵族也强不到那里去!还不如自已一个人在这里逍遥快活。”
老人收好碗筷又沏了壶茶水。几十年没见过外人,老人一晚上格外的兴奋!将这些年来所经历的所有有趣的事情全都向南晏倾诉起来,南晏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毕竟这一年,南晏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一直到天蒙蒙亮。
老人憋在心里数十载的话终得倾诉。就在这一刻,南晏突然觉得老人瞬间苍老了许多,无牵无挂,浑噩等死。而这一夜,南晏却并未从老人口中了解到更多关于外面的世界。
“天也亮了~小伙子,外面的世界等着你去闯荡,院里那匹马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去吧!”
“老爷爷,听你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今后我一定回来看您!”
“哈哈哈!几十年了~我的名字我早就忘了!若是今后你能再路过这里,把我这老骨头埋在那边我妈那坟旁边吧……”
说完这些话,老人有些释然,仿佛内心唯一的心愿也已经了却,竟然和最后那一刻的炎皇极其相似!
南晏深深呼出一口气:“老爷爷,今日送马之恩我记下了,他日一定来完成您最后的心愿。”
老人摆了摆手,自己进了里屋。
南宴却未着急离去。
梁邱四周并无大山,低矮的山丘本不该出现厉害的魂兽。且此地忽然天气异常,可见山中定有蹊跷。
踏进山丘。
这里的斗气并不充裕,却有着两股高阶魂兽的气息!山涧便是分水岭,将两股气息分隔开来。
“哗~哗~”
只脚踏入冰凉的溪水中。
“嗷~!”
“吼~!”
两声怒吼忽然响彻整个山丘!无数飞鸟直冲云霄,野猪野兔等小动物也纷纷逃离,生怕被山中老大的怒火波及。
从吼声断定,山中两大魂兽一只是狼、另一只是豹,且修为远高于之前遇到的那头狗熊!
“看来山中秘密定在这山涧之源!”
暂且退到山丘边缘。
好奇心并未因两头魂兽而褪去,南宴攀上一棵大树,依旧想要弄清楚里面到底存在些什么!
晨雾未散,树梢上的南宴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山林中的一切。
“嗷~!”
“吼~!”
魂兽的怒吼再次响起,似乎在告诫南宴。
太阳越爬越高。
一切不再朦胧。山涧之源有一颗巨石,而下一人盘坐于此,数道隐约可见的符文将整个巨石罩在其中。
“此人面色死灰,毫无生机,难不成是斗王陨落于此?!”南宴不禁心想。
山涧两侧。
一狼一豹正舔着伤口,似乎不久前两兽有个过一场恶战!
两兽领地。数十具骸骨横七竖八的躺着,其中不仅有佣兵与赏金猎人,似乎还有其他势力之人。最为显眼的,便是那一席白蓝相间的道服。虽然骸骨已经风化,道服确依旧光鲜如新。
“嗷~!”
“吼~!”
两声怒吼再次响起!这一次仿佛最后一次警告!魂兽虽重伤,现在的南宴却没有一战之力。
“唉~!算了!”南宴叹了口气,自树梢跳了下来,悻悻的向山丘外走去,心中想到:“此地几年间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待我修炼至斗君,我再来取这陨落斗王!”
老人家还在床上酣睡。
棚中暮年老马正在啃食草料,毛发蓬松凌乱,皮肉松垂,就连呼吸都是有气无力!
“我若骑上它,怕是前行的速度也会降缓,还不如我两腿迅捷。”
踏上镇西小路。
刚刚走出十余里,荒野中一匹黑色骏马正在低头吃着嫩草。通体的黑毛黝黑透亮,体型健壮,马尾直垂到地面。
“吁……!”
“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你!看来我们也是十分有缘啊~”
跨上骏马。
伴着明媚的阳光,一人一马狂奔于羊肠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