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山丘树林茂密,孤零零的高耸在平原之上,山丘半山腰上一座石屋搭建在这里,除了石块外,只有屋顶上垂下的青藤当作装饰。
江庭轩有些无言地看着这简陋至极的建筑,心里实在无法想像此等曼妙女子怎会住这等地方。转念一想,这几日都是风餐露宿过来的,有一个遮风落脚处便理应知足,更何况此间主人又是绝色女子。
“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心里默念道。
江庭轩理了理身上的麻衣虎裙,这是他好不容易从那包裹里找到的唯一一件适合男子穿着的服饰,但这虎裙实在有些短,无奈之下,只能将之前的裤子撕成短裤,结果导致两条裤脚一长一短。
江庭轩看着自己这滑稽的装扮,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石屋内,江庭轩环视四周,除了一张光滑平整的石床引人注目,其余地方都是各种瓶瓶罐罐,破布木料。江庭轩看着如废弃场般的屋子,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这是个什么嗜好。
“或许习武之人都是这般不拘小节吧。”江庭轩内心强行安慰自己。
“你来了?”果娘子站在门外喊道。
江庭轩转过身来,瞧见果姑娘手里提着一篮子,篮子里是五颜六色的果子,他刚想接话,只听果姑娘噗呲一笑:“你这打扮真是好笑,我让小茸带了那么多衣裳,你却唯独选了这件。”说着,忍不住捧腹大笑。
江庭轩尴尬得摸了摸后脑勺,也跟着一起傻笑。不知为何,这笑容,他的心里总会莫名的安稳,似乎一切忧虑都会烟消云散。
“实不相瞒,那些锦缎丝绸的确华丽精致,但却不合适男子穿着,唯有这件勉强凑合,不过还是感谢娘子的赠衣之情。”江庭轩真心实意地拱手行礼道。
果娘子看着他的举动,有些不明其意,忍不住问道:“你们答谢他人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
“不错,拜见长辈时,答谢他人时,见面之时等等都会,难道娘子不知?”江庭轩有些诧异。
果娘子摇了摇头,随即道:“你可以再做一遍吗?”
江庭轩又按照刚才的样子为她演示了一遍。
果娘子绕着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然后放下手中的篮子,也有模有样学起这拱手礼。
只见她左手在外,右手于内,作拱手状,然后微微弓腰。
“错啦,女子应右手在外,左手于内。”江庭轩看着她如此别扭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实在难受。
摆弄了一会儿,果娘子便甩了甩手,有些气馁道:“你们人的东西真是麻烦,不如我们妖...咳,不如我们山野之人轻松自在。”
江庭轩笑着无奈摇了摇头,也不辩解什么。随后果娘子将篮子放在石床上,从里面拿出一颗青果抛向江庭轩,江庭轩接住便急忙往口中咬了一口,感叹道:“真甜”
“如何?不错吧,这是我让小茸特意摘的。”果姑娘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掩嘴笑道。
江庭轩一边啃咬着手中的果子,一边使劲点了点头,。
“别这么急,这篮子里还有很多。”说着果娘子又从篮子拿出一个果子抛给他。
江庭轩连忙接住,又忍不住地说道:“娘子,你不吃吗?”
“我不吃果子,我平常都是饮一瓢水便够了。”果娘子摇摇头道。
“你们隐世高手都是这样吗?不食瓜果谷粮?”江庭轩有些好奇,面前这位娘子身上实在是有太多奇异神秘之处。
“隐世高人?你们人是这样称呼我们的?”果娘子努着嘴认真想了想,“嗯?那我应该算是隐世高人吧。隐世高人,这个称呼倒是不错。嘿嘿”于是便自顾自得傻笑起来。
一旁的江庭轩也顾不得她那傻笑模样,抓起几颗果子便往自己的嘴里送,让几日未曾饱腹过的他实在是幸福得快昏了头。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便发现果娘子早已不在屋内,这时天色也渐渐黑了,他才注意到这屋内显得有些昏暗,竟没有油灯,只好走出屋外寻她去。
夜空之上,皎月早早地便挂上星空,月光照在湖面上,湖水如镜子般反射明亮的光。虽是天黑,湖水反射的月光却将四周照耀如白昼。
江庭轩沿着岸边走去,不远处果娘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她双手环膝,目光注视着湖水静静出神。月光照在她身上,似乎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圣洁。
江庭轩停下脚步,刚到嘴边的话语急忙收回,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伫立了好一会儿,果娘子似乎发现了他,侧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道:“吃饱了?”
这一笑,更是让他不知所措,像是做了坏事般,心里莫名有些慌张。
“喂,你没事吧?”果娘子瞧见他异样,朝他喊道。
这一喊,江庭轩便清醒了过来,用力拍了拍自己脸颊,心里暗骂亏自己还读过圣贤书,见到美人便挪不动脚了。
然后又哑然失笑,虽常读圣贤书,可这等场景他平生也是头一遭,抵抗不了也理所应当。他越想越有理,于是“心安理得”朝果娘子走去。
“你这人真是奇怪,第一次见我便是刚刚那幅模样,莫非真是个傻子?”果娘子那狐疑的眼神让他心中的“理儿”瞬间消散,一下子又脸红起来。
“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果娘子又盯着他的脸,看着那双灵气十足的双眼,江庭轩差点又心神失守,他只好垂下眼睑看向地面,回答道:“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恩...对,就是天气太热了,所以总是容易出神。”似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江庭轩心里长呼了一口气。
“是吗?”果娘子怀疑地看了一眼,便不再追问,回过头来继续看着湖面。
江庭轩走过来坐在她旁边,也看着明亮的湖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江庭轩实在忍不住,便开口问道:“果娘子,你的爹娘呢?”
“爹娘?我没有爹,我娘.....”果娘子想了想,便道:“明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便知晓了。”果娘子依旧看着湖面,听不出一丝悲喜。
接着她转过头看着江庭轩问道:“你呢?你的爹娘在哪儿?”
江庭轩不答,他躺在大石块上,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上明亮闪烁的星空,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娘在我小时候便离世了,我现在已记不清她的模样,我爹不久前,因为病重也走了,留我一人苟活于世。”
他平静的脸庞,仿佛像在诉说微不足道的事,但果娘子却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急促。
她看着他,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哀伤,不知为何她的内心深处有了些柔软,不懂何为安慰的她,便道:“我也没有体会过有爹娘照顾的感觉,不过我们遭遇相似,那以后我就罩着你吧。”
江庭轩心中有些诧异,他看着果娘子那娇柔的脸庞,不解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你我萍水相逢,为何如此对我,你不怕我是坏人吗?”江庭轩笑道。
“你不是,我能感觉到。”果看着他认真回答道。
江庭轩一怔,目光相对,他们似乎看出对方的眼里不带一丝虚假。江庭轩心中有些感动,不过萍水相逢,便被如此信任,何况还是一位绝世倾城的女子。
他长呼了一口气,调理自己的心绪,坐起身来,真心实意道:“果娘子,谢谢你!”
“别叫我果娘子,就叫我果儿吧。”果娘子似乎对这称呼有些不满。
“这…,不大好吧。”江庭轩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很信任,所以就叫我果儿吧。”果儿看着他,未等他开口又道:“你叫江庭轩,那我叫你庭轩,如何?”
“庭轩?”江庭轩愣住,他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娘亲,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怀念,随即浮现开心的笑容。
“好,果儿!”
“恩,庭轩!”
两人相视一笑。
“时候也不早了,我准备回屋了。”果儿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含糊道。
“好,回屋。等等,屋内就一张床,我睡哪儿?”
果儿想了一会儿道:“你要和我一起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