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桃林无论怎么样,桃花依旧开得娇嫩,也奇怪这桃林主人竟也看不腻。
江庭轩坐在石凳上,看着石桌上的一张羊皮卷,皱着眉头思索不已。
果儿得知他需以鲜血为引才能激发这阵盘威能,便警告他,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
江庭轩心知她是担心自己被这血祭反噬,不过还是乖乖听了话,开始研究领悟这阵道卷轴,看看能否有不用法力便可使用的法术。
而果儿便依旧跟着媚娘练习着霓裳羽衣曲,也不知这媚娘为何如此热衷让她学习此曲,倒是苦了果儿嘴里抱怨得不停。
江庭轩本来也想在一旁观摩,可果儿死活不肯让他看,说是她还未曾掌握,舞得不太雅观,他只好作罢。
“吱吱!”
一只松鼠爬上一颗桃树捕捉着采蜜的蝴蝶,它蹑手蹑脚靠近这只蝴蝶,毛茸茸的尾巴一动不动地竖着。片刻后,它突然跳起扑向蝴蝶,蝴蝶似乎早预料到它的动作,在它跳起的瞬间便扑扇着翅膀向远处飞去。
小茸扑了个空,直愣愣地从树枝上掉落下来,吱的长叫一声,便摔落到土里。
江庭轩见状,哑然大笑,这些日子他与果儿都在修炼学习,唯有它每天无所事事,无忧无虑地玩耍,倒是对媚娘的畏惧减小不少。
这时一道白色身影踏着树冠飘飞而来,如同落叶般轻柔飘下。
江庭轩抬头望着这道身影,不禁会心一笑,问道:“练习如何了?”
果儿撇了撇嘴,委屈道:“还能怎样,姑姑还是嫌我笨!”
“姑姑可能是想让你更快掌握吧,怎么会嫌你笨呢?”江庭轩安慰道。
“你这妮子在我这儿受了委屈,就跑来向你小情郎告状,我白疼你了!”
话音一落,媚娘便出现在果儿身旁,手指轻戳一下她的额头,娇嗔道。
果儿嘟着嘴,揉了揉额头,倒也不敢再抱怨。
“姑姑!”江庭轩起身行礼道。
“以后少用世俗这套,我不习惯。”媚娘摆了摆手道。
随即她看着二人,似笑非笑道:“你们小两口在我这儿吃喝玩乐,打情骂俏十来天了,怎的赖着不走了?”
果儿听言,倒是被她那一句小两口弄得有些脸红,随即试探问道:“姑姑,这是赶我们走了?”
“对,没错,你们在我这儿得了好处,还想让我供你们一辈子不成?”媚娘言语中充满了嫌弃。
不过果儿却知她不过是口是心非罢了,顿时眼里有些不舍。
虽然刚开始认识这便宜姑姑时,觉得她喜怒无常,让人畏惧,但相处的这些日子,媚娘倒也是真心把她当作晚辈一样看待,不仅帮助她恢复修为,又传授她媚功幻术,连看家本领“幻音妙境”也一同传给了她。
果儿嘴上不说,甚至偶尔还抱怨觉得这些太过繁琐复杂,但心里却异常感激。她虽然有母亲,但她的母亲却是个不苟言笑的树妖,哪像媚娘这样风趣,还爱捉弄她,不知不觉间竟将媚娘当作娘亲一般看待。
“姑姑!我以后认真练习,绝不抱怨,你能不赶我们走吗?”果儿摇晃着媚娘的手臂,撒娇道。
媚娘见她这副模样,倒是有些头疼,果儿这妮子,她其实心中也是非常喜爱的,就是平日里太古灵精怪了一些,让人既好笑又好气。
“你不怕耽误你小情郎的大事?”媚娘瞅了瞅站在一旁低头走神的江庭轩,无奈道。
江庭轩仿佛没听见两人谈话般,此刻他的心里有些迷惑不解,他记得自己修炼这“奇门遁甲”时,这天数应该已经过去了数月之久,可为何媚娘却说只过了十来天。
他想不出其中缘由,便皱着眉头问道:“姑姑,你刚刚说我们在这里待了十来天?可我为何觉得我待了数月之久。”
媚娘听言,呵呵一笑道:“你倒真的够心细,竟能从我无意间说出的话中看出问题,不错,你们的确只待了十来天。”
“至于你为何觉得待数月之久……”
只见媚娘拿起桌上的羊皮卷,放在江庭轩手中,回答道:“等你参悟透这里面的玄机,便明白无论阵法,术法,亦或是其他法术,练到极致,皆可改变这天地规则,即为言随法出!”
江庭轩心头一震,他从未想过法术竟能影响天地规则,如此说来,自己觉得待了数月之久,便是因为媚娘改变了这天地规则,减慢了时间的流动。
媚娘的话,让他冥冥之中好像悟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阵法,乃以阵催法,若离了阵,法还在存在吗?那能否以法成阵,以阵助法,来改变这天地之势?”
他闭上眼睛,细细体悟,不知不觉间他的四周一股玄奥缥缈的气势涌动,就连桃林都被他影响,变得若隐若现。
果儿体内的法力有些蠢蠢欲动,仿佛受到了什么威胁一般,她忍不住惊呼道:“姑姑,庭轩这是?”
媚娘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同样充满惊讶,但随即有些凝重道:“他这是悟了道,没想到这小子悟性如此出众,仅凭我的一句话,便能进入这空灵境界!”
“这倒是让我有些担心你了!”媚娘一脸凝重地看着果儿道。
“担心我什么?”果儿不解其意,询问道。
“这小子天赋如此高,说不定能无师自通,领悟心眼,从而看破你妖的身份!”媚娘担忧道。
果儿一怔,她心里同样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无论是母亲,还是媚娘,都告诫过她,人与妖没有好结果,她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
“或许庭轩与别人不一样呢!”她心里安慰自己道。
“姑姑,我相信他,哪怕他得知我是妖,也一定会对我好!”果儿一脸坚信不移道。
媚娘心里无奈叹息,若不是果儿那位母亲让她不要插手,她定会想法子分开二人,她不想让果儿经历她曾经同样的痛苦,毕竟她还太年幼,不懂这人心险恶。
可看到二人相濡以沫的场景,她心中又有些不忍,她的心中同样留着一人的身影,哪怕他曾那样伤害自己,可心里依旧爱着,所以她才会传授江庭轩奇门遁甲,就是希望他能找出那人,来了结这场几十年的恩怨!
但事到如今,只希望江庭轩不是那等负心汉,“否则我定让他碎尸万段!”媚娘心中一股戾气突然升起。
半个时辰后,江庭轩这才恢复如常,身上那股玄奥的气势消失不见,又回到了常人模样,但他的眼中却掩盖不住惊喜。
“庭轩?庭轩?你还好吧?”果儿见他傻呵呵地站在,忍不住唤道。
“果儿,我终于明白了!”江庭轩兴奋不已,只见他拿出手中阵盘,口中念着法诀。
果儿见状,以为他又要喂血施法,伸手便要阻止他,却见江庭轩并未滴入鲜血在这阵盘上,但他的身形突然消失不见。
她一愣,伸手向前摸去,还是触碰到了江庭轩的身体,不禁觉得有些好玩,手指在这空中点来点去。
“果儿,别闹!”江庭轩被她弄得有些发痒,显出身形无奈道。
果儿嘻嘻一笑,停止了动作,好奇道:“这种隐身之法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不懂!”一旁的媚娘开口道,“他身为普通人,又修炼的阵道,若要施法,必要先刻画阵法,可刚刚他仅仅只是念咒,便能瞬间成阵,这的确难得!”
“这还要多谢姑姑的指点。”江庭轩拱手行礼,真心实意道。
“我不是说了吗?别用世人这套礼俗。”媚娘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道。
江庭轩挠了挠头,倒也不好再多礼,看着手中的阵盘,却忍不住欣喜道:“之前因为需要刻画阵法,所以施法有诸多限制,可如今却是不同。”
“有何不同?要不你再示范一次?”果儿一脸期待道。
“那你看好了!”
只见他两指并立对着手中的阵盘口念法诀,随后两指指向不远处的一片空地,大喝一声:“凝!”
只见空地处,一道火龙卷显现而出,如同一条怒龙肆虐,将周围的桃树吹得东倒西歪,还烧焦了不少。
媚娘见状,急忙结印掐诀,让桃林恢复原状,同时熄灭了这道火龙卷。
“好厉害!”果儿忍不住拍手叫好道。
江庭轩收势,也不禁满意一笑,这威力比他预料的还要强大几分,看来他对阵法的领悟更上一层楼了。
“厉害什么厉害!”媚娘瞪了果儿一眼,随即对着江庭轩皱眉道:“我若所料不差,你依旧需要将体内的气血转化为法力,才能施展阵法吧!”
江庭轩心头苦笑,没想到不用滴血施法,也瞒不过媚娘这双慧眼。
“江庭轩!你又偷偷损耗气血施法?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果儿双手叉腰,嘟着嘴,一脸不快道。
这让他不禁头疼,只好赔笑道:“一时心痒,没收住,不过这些法术所需要的法力不多,多吃点东西就能补回来!”
果儿将头别向一边,也不听他解释。江庭轩急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媚娘,这让媚娘心里不由得好笑。
“行了,你们俩也别在我面前打情骂俏了。江庭轩如此,也是迫不得已,我们修炼的功法并不适合他,不过今后慎用法力就是!”媚娘开口为他解围道。
“是,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动用法术的!”江庭轩目光看向果儿保证道。
果儿闻言,还是有些不爽地“哼”了一声,不过心里倒是没有多生气。
媚娘抬头看了看天色,打了个哈欠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就送你们走!”
“姑姑!”果儿不舍地喊道,心里有些难受。
“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我又没死!”媚娘没好气道。
随即手一招,将远处戏耍小茸抓在手中,不好怀意地看着它道:“这小家伙就留在我这儿吧,免得四处添乱。”
小茸顿时不乐意了,在媚娘手中不停挣扎,它可不想一只千年老妖怪待在一起。
果儿闻言,心知媚娘是想指点它修炼,毕竟它灵智已开,但修为还不够,连口吐人言都做不到,于是笑道:“那行,小茸就麻烦姑姑你照顾了,小茸你可要听话!”
小茸耸拉着耳朵,一副听天由命的绝望模样,引得众人一阵发笑。
这时果儿心底却响起一道声音,竟是媚娘的心神传音:“小果子,去往扬州,切记莫要暴露身份,否则你将危险。”
果儿脸上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媚娘一眼。
“好了,你们该走了!”
媚娘手一挥,桃林竟开始起雾,大雾迅速笼罩整片桃林。不大一会儿,雾散,桃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条宽坦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