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白歌在狗党的山洞巢穴中,连着几天受到鲁漩伞的折磨,除了催心针、断肠散,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残忍毒物,总之是要将白歌折磨的生不如死。而白歌不知怎地,外体的疼痛感觉倒是轻微。反而是体内心脏那块部分,逐日的愈加裂痛起来,就像是有什么虫子钻进去在撕咬着。
到了近日,白歌始终对白雨霏的下落守口如瓶,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鲁漩伞还想给白歌灌食蛊汤。那几乎是狗党内最为狠辣的毒药,就是将一碗装着蛊虫的汤水灌入人的体内,让无数的虫子在他的身体中进食、繁衍,最后将一个人生生变成一个虫巢。
这时为了处罚狗党叛徒而设置的刑罚,但是将要被施行的人往往都被吓死了。其实,鲁漩伞还不想这么弄死白歌,毕竟她口中的姜尊主,还是想要白歌去做别的事情的。但是一日不知道自己实体元神的位置,便总是被杜清压制着,让好强的她总有些不太甘心。更何况,尊主居然还把原本隶属于自己的狗党、猪党全部划归于杜清的领导,这更是对她的侮辱,让她实在是难以忍受。
但是当她将蛊汤端到白歌的身边时,看着白歌痛苦的神情,她反而倒有些踌躇了。
“我是不会说的······”白歌艰难的说道,这几天他感觉到身体燥热,心脏似乎在不断的分裂成碎片。
“砰!”鲁漩伞想了想后,还是把装满蛊虫的碗给砸了。虫子落到地面上后,顿时化为了灰烬。
鲁漩伞望着死去的虫子,不甘心的冷哼了一声。自从她的实体元神丢失后,不知为何,她的性格好像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好像不再是同以前那样,仅仅是姜尊主手下的一位冷血杀手,只是为完成任务而活着了。她开始有了自己对外界的感情,竟然也会为了一朵花的开放而欣慰,对白歌的痛苦而隐隐感到难受,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是错的。倘若是以前,她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个笑话,但现在似乎一切都又变了。
“给,吃吧。”她从口袋里取出个果子,放到白歌的面前。
“这,又是什么?”白歌嗫嚅的说道,但还是将果子吃了下去。因为这几天下来他实在是太饿了,对如此新鲜光亮的果子,简直没有任何抵抗了。在吞食下去后,白歌突然发觉一股暖流在身体间缓缓的荡漾着,先前的剧痛也稍稍缓解了几分。
“不过是,疗伤的果子而已。”鲁漩伞淡淡的说道,“留着你的命还有用。”
“你是个好人。”白歌平静的说道。
“好人?”鲁漩伞回避着白歌的眼神说道,一丝冷笑浮现在脸上。
“你眼里的光很平和,没有杀气,跟从前的你不一样。”白歌接着道。
“从前的我······”鲁漩伞喃喃自语道,“从前我也不过是我而已。”
“我想你从前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吧,像白雨霏那样,会贪嘴去吃美食,会摘几朵花插在头发上,会——,咳咳······”白歌道。
“不要再说了。”鲁漩伞打断他道,“你身体貌似还潜伏着剧毒,现在还是先保存体力吧。”
说罢,鲁漩伞语气平静的回复他道,“从前我只是个被遗弃的孤女,被两位怪人所收养。现在想起来倒还觉得惊奇,他们一个长着硕大的鼻子,另一个鼻子算是正常了,可嘴巴却比犀牛还大。我跟着他们在一处大泽旁边生活,大约有六七年吧,后来他们将我交给姜尊主,然后我便在尊主的左右修炼到今日。我可不喜欢什么花朵,你不要乱想了。”
鲁漩伞说完后,旋即诧异到自己居然会和白歌说这么多话,内心像是受到某种微妙悸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两位大鼻子大嘴巴的怪人······你说的不会是哼哈二将郑伦和陈奇吧。”白歌想想后说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鲁漩伞惊异的看着他,“姜尊主也称呼他们哼哈二将。”
“他们两位都是在三十年前名满朝歌的大方士,官方的史书对他们多有记载。可是后来据说他们为了求得不死仙药,双双前往了遥远的东方,之后再没有音讯。世人只当他们死了。没想到他们不仅没死,而且还收养了你。”
“你年纪不大,知道的事情还不少。”鲁漩伞喃喃的说。
“只是不知道那姜尊主究竟是何人······”白歌想到姜尊主,立即想到狗党以及在雪域间联军的命运,不由得嗟叹起来。但是看到狗党如今也不隶属于鲁漩伞,恐怕过问起来,亦是徒增烦恼。
鲁漩伞像是看出了白歌的心事,淡淡的说道,“其实你倒也不用着急,过不了多久我便要把你交给尊主。到时候你有什么疑问,尽可以问他。尊主的所作所为和他的意图,我等是揣测不了的。”
“那姜尊主找我麻烦便也算了,可你们狗党为何还要对联军北征屡次干涉?北戎可是蛮荒部落,与我华夏民族有别,难道你们也是来自于蛮荒的不成?”白歌忍不住喘声道。
“不是。”鲁漩伞摇摇头说,“破坏联军北征是尊主计划已久的了,目的是为了改变一件天命之事。至于是什么天命,连我也不得而知。”
“天命······”白歌自顾自的说道。
鲁漩伞见白歌似乎十分疲惫了,也就随即终止了谈话。她走到了地坛的另一侧,开始独自打坐修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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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到了深夜时,白歌在沉重的噩梦中醒来,周身只觉得无比燥热和疼痛。他咬牙坚持了半晌,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而同时他的肚子里也翻江倒海,像是有什么活物在其中蠕动一般。
“你怎么了?”鲁漩伞感觉到白歌体内正在无限膨胀的灵气,连忙赶过来问道。
“热······”白歌的意识逐渐的消失了,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些声音,让人听不真切。
“怕是有什么毒物潜伏到了体内。”鲁漩伞自顾自的说道,旋即催动自己的灵力将其注入到白歌身上。
可是这样做后,鲁漩伞忽然发现自己的灵力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居然不受任何控制的涌向了白歌的体内。这是种强力的吸引,不一会儿鲁漩伞便惊骇的察觉自己的灵力已经快被榨干了。
白歌的灵力还在不断地膨胀着,可是这股灵力无比的凶戾,不像是来自于白歌本身,倒像是来自于某种奇异的灵兽。在无限的膨胀中,周围的温度也在持续上升着,鲁漩伞的香汗在一粒粒的冒了出来。
可是在如今的世道上,霸道凶狠的灵兽往往体积都比较大,用来更好的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以此供起所用。而那些体态瘦小的兽类,则往往身体里灵气贫瘠,不可能拥有如此深厚的灵力的。
正在迟疑间,白歌忽然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鲁漩伞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吐之物居然是一条悬浮在半空的蓝色鲤鱼。
那鲤鱼脱离了白歌后,显得轻松自由了很多,摇头晃脑的在空中浮动着,看上去还有几分可爱。可是没过多久,这鱼突然回头盯住了他们。
鲁漩伞见到这鲤鱼的眼神中竟然还带着一丝令人绝望的杀意,如此的目光她还是第一次在一条鱼的身上看到过。旋即,她的内心升腾起深深的恐惧,颤巍巍的嗫嚅着说道,“螭歾······”
在她说完的瞬间,整个山洞便突然开始塌陷,上方的滚石沙土在不断的滑向地坛,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鲁漩伞霎时感到一阵阵的天崩地裂,仿佛世界也随之坍塌了。而此时自己的灵力也已经遗失殆尽,再看向前方时,螭歾已经无影无踪。
鲁漩伞绝望的瘫坐在地上,甚至也逐渐的模糊着。在昏厥的刹那,她看到白歌奋不顾身的扑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