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比无极高,缸边放着一个木墩,无极站在木墩上把桶里的水倒进水缸。
此时无极已往返河边跑了十七、八个来回,水缸已被他灌了三分之二的水,无极对自己的劳动成果还算满意。
临近傍晚,身上还有点力气,并不太累,他想再提最后一回。
来到河边,打满一桶水,把水桶放在岸边石头上。
来回的小路已泥泞不堪,无极每次提半桶水,每走一步水桶里的水都会荡一下,荡出的水很快淋湿了道路。
无极在泥泞的路上走了十七八回,双脚沾满了泥巴,身上的衣服也被桶里荡出来的水打湿了。
无极卷起湿漉漉的裤腿,把两只袖管推到手肘处,来到河边水浅的地方,双脚进入水中,鞋子上的泥立刻在水里化开,泥污在清澈的河水里清晰可见。
橙黄色的泥水顺水流的方向流向下游,慢慢淡化在碧波里。
无极在河里弯下腰,双手舀起河水,把水凑近脸,脸与水接触的瞬间顿时感到神清气爽,一天的辛勤劳动在此时接近尾声。
虽然很辛苦,但无极心中却是感到了浓浓的成就感,他觉得身上无比舒畅。
在用手洗脸时,双手手掌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把手伸直后发现,两只手手心关节处各有几个新增的破损程度不同的水泡。
有两个水泡破裂,颜色鲜红,痛的正是这两个破裂严重的。
无极脸上露出了微笑,心里想道,手上的水泡,正是他成长的见证。
洗干净手脚上的泥沙,从河里上来来到河岸边,他提起放在岸边的水桶,发现水桶比之前更重了。
身体放松后在使力,才发现有多累。
无极回到家里,把水倒进水缸,把水桶放在水缸旁边,看到厨房已经被母亲收拾齐整:
案板上盖着一块白色防尘粗布,刀具整整齐齐地挂在墙上,碗筷放置在橱柜上,炉膛尚有余温,地上打扫的干干净净。
夜幕降临,无极来到前厅,大门紧闭,饭厅里漆黑一片。
“老妈呢?”无极嘀咕。
无极不见老妈,大厅里也漆黑一片,他回头来到厨房,在火炉旁找到存放火折子的瓦罐,从瓦罐里拿出一根火折子。
拿着吹亮的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来到前面饭厅柜台前,找到柜台上的油灯,用火折子把油灯点着。
只见饭桌上放着两双筷子,两盘菜,两碗汤,碟子里还有四个白面馒头。
“奇怪,妈呢?”无极心慌地想,在往常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早就吃完了晚饭,各处门栓也已经检查过,早已经准备上楼睡觉了。
但是这天老妈却连灯都没有点,桌子上的饭菜也丝毫未动。
“妈!妈~”无极朝楼上喊了两声,许久无人回应,无极端起油灯,用手挡着风,快速的跑到楼上。
楼上空无一人,无极心中更慌了。
边喊边往楼下跑,灯光在微风中摇曳,火焰忽明忽暗,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无极屋前屋后找了一遍,丝毫不见老妈的影子。
他知道,老妈很少到街坊邻居家串门,再说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串门已经不合时宜,老妈肯定没有去串门。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无极担心地想。
找了一遍不见人,他急忙来到邻居张大婶家,张大婶平时和他妈关系不错,两家时常会互相给对方送些时鲜蔬菜和可口的饭菜,张大叔为人也很厚道。
“大婶,大婶!”无极急忙敲张大婶家的大门,焦急地哭道:“我妈不见了。”
张大婶正坐在床上缝鞋垫,隐隐听到有敲门声,还听到有个孩子在哭,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转过身子推了推睡在一旁的老伴:“他爹,别睡了,赶紧出去看看,好像有个孩子在我家门口哭。”
老伴儿劳累了一天,此时已呼呼大睡,正做着梦,被一旁的老伴推醒,翻了个身,换了个睡觉的姿势,迷迷糊糊的道:
“什么孩子,你睡糊涂了吧,黑灯瞎火的,哪来的什么孩子,赶紧睡,别吵我。”
张大婶见张大叔不理她,侧着耳朵又听了听,“咚咚”的敲门声越发清晰可闻,间杂着小孩子的哭喊声。
“是邻居家的孩子,莫不是邻居家出了什么事,不行,我得去看看。”
张大婶赶紧披上衣服,掀开被子下床,把鞋子穿上,拿起放在床头的油灯。
老伴张大叔被张大婶起床的动静吵得没办法睡觉,不耐烦地问张大婶,“这么晚了,穿衣服干嘛?”
“邻居家那孩子在我们楼底下哭呢,我去看看,你睡吧。”
张大婶对老伴说了一句,掌着灯一步一探小心翼翼地下楼。
“张大婶,我妈不见了,帮我找找我妈,呜呜~”无极拿着油灯,在张大婶家门前不停地敲门。
“哐当!”门后传出门栓打开的声音,门吱呀一声打开,张大婶蓬乱着头发,披着衣服,拿着灯火照了照。
“无极?别哭,发生什么事?慢慢说。”
无极哽咽道:“张大婶,我妈不见了,我在我家房前屋后找遍了,都没找着,呜呜~”
张大婶安慰道:“可能是去上厕所了吧,先进来。”
张大婶诧异,一个大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呢?她虽然没有男人,但绝不是扔下孩子跟野男人跑的人,就算被人绑走,不可能这么近我们听不到动静呀!
张大婶让无极进门,关上门,带无极来到楼上,对张大叔道:“老头子,老头子,快醒醒,别睡了,我们去帮孩子找找孩子他妈!”
张大婶虽然和无极娘俩做了多年的街坊邻居,但不知道无极他娘叫什么,有一次张大婶问无极他妈,无极他妈说自己姓无,张大婶一开始还不信,后来知道她的孩子叫无极,才勉强相信她姓无。
张大叔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大活人怎么会不见?”
张大叔张大婶看着无极,无极哭哭啼啼道:“不知道,我提了一回水,回到家里发现我妈把厨房都收拾干净了,饭菜也做好了,但是楼上楼下我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她人。”
张大叔吸口气道:“诶!这就奇怪了,饭都做好了,这么短的时间能到哪里去?”
张大叔赶紧穿衣服起床,两人带着无极,拿出一把麻杆点起火把,在进出镇子的必经之路,前后都找了一遍。
黑暗中只有火把照到的地方可以看得见,火光之外漆黑一片,麻杆很快燃尽,他们不断地换着麻杆点燃。
马路上不见人,又去无极他妈经常往来的几户人家去挨家挨户询问,得到的答复都是没看到。
河间镇虽然房屋众多,人口稠密,但保不准夜里会有野狼猛兽出没,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气,就是碰到一只幼年野兽只会凶多吉少。
张大叔张大婶知道,无极他妈在河间镇非亲非故,一个人在这里抚养孩子,这么晚了还不见踪迹,他们忧心忡忡,无极他妈恐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