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广鑫被保外就医。我和张伟等一帮同学拎着水果、补品,去无锡人民医院看望他。病房里挤的水泄不通。一波刚走,一波又来,好似潮起潮落。
一个俏丽的小护士正在为钱广鑫换药,见此情景,不禁咂舌:“探望你的人,都快把这里挤成庙会了。”
“都是兄弟。”钱广鑫浅笑着,淡淡地说道。
钱广鑫头上缠着纱布,躺在病床上。一边呼朋唤友,一边简单介绍。来来往往的人,三教九流,形态不一。有面目狰狞的,也有和颜悦色的;有野调无腔的,也有文质彬彬的;有正经八百的,也有放荡不羁的-----------林林总总,万花筒一般了。
唯独没有她。
我悄声问张伟:“怎么没瞧见李慕谨?”
张伟说:“不清楚,估计来过又走了吧。”
我看着钱广鑫强装欢笑的面孔下透出几丝失望与落寞。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好像形成了某种默契,或者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反正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在钱广鑫面前提及李慕瑾。就好像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一个女朋友。
唯独钱广鑫的母亲跟他调侃了一句。“这个女朋友,那个女朋友。患难见真情,还是老娘行。”
钱广鑫尴尬一笑,顾左右而言他。
这天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我们班的“包打听”沈华透露:“目前,钱广鑫和李慕瑾并没有分手。不过,听李慕瑾的舍友说,俩人之间闹了点矛盾,现在正冷战。另外,据说李慕瑾最近神神秘秘的。”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
李慕瑾的神秘就神秘在她的行踪里头。她已经连续好几个周末静悄悄地回上海了,按理说这也没什么反常的,人家家在上海,回家不是很正常吗。可反常也反常在这里,你家在上海不假,可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勤快过,这么思家心切过。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她的舍友也曾不止一次地表示过关心:“小瑾,是不是家里出状况了?可别瞒着姐妹啊,大家会齐心协力的。”
李慕谨一脸淡定:“多谢姐妹们的好意,一点小事,我自己能应付的。”
在舍友看来,李慕谨更反常的表现在于,她每一次从上海回来后都显得无比地不舍,无比地伤心,也无比地落寞。就好像刚刚经历过生离死别。她的神态举止丰富了,活脱脱祝英台附体,也活脱脱白娘子附体,又活脱脱七仙女附体-----------
李慕瑾不是李慕瑾了,她是经典爱情悲剧人物的一个缩影。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勾连起上下五千年的长亭与兰舟,晓风与残月。
舍友们也渐渐发现最近跟李慕瑾交往有个铁一般的禁忌,文雅一点说就是逆鳞。那就是在她李慕瑾从上海刚返回之际,在她面前千万不要提及钱广鑫。反正只要一提及他,就像拉开了炸弹的导火索,一声巨响,弹片四射,片甲不留,自然也就无一幸免。
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