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夕无从想象郗道茂到她大伯家之后的生活，只是再想见她一面变得很难。
王献之大婚那天，红色的绸缎挂满了建康城的树桠，喧嚣的锣鼓声震天动地，迎亲的队伍占据了城里最繁华的街道。
满城的百姓围观了这场仅次于皇帝娶妻的盛大婚礼。
曹睿作为王献之的至交好友，受邀参加了婚礼，与这种漫天的喜悦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新郎惨白憔悴的脸。
不仅仅是王献之脸上不见喜色，王献之所有的亲朋好友脸上均不见喜色，各个面容沉重，仿佛参加一场葬礼，场面十分诡异。
郗道茂不仅仅是王献之的妻子，还是王家兄弟的表妹，是王献之母亲最疼爱的侄女。
郗道茂和王献之之间的感情，但凡熟悉他们夫妻二人的皆羡慕，赞叹那种默契与恩爱。
然而这样的一对壁人就这样生生离散了，怎能不让人唏嘘。
莫夕坐在宾客的位置上，遥望着王献之，看着他强颜欢笑，说不出得同情，洞房花烛夜本是人间一大乐事，可这样的乐事之于王献之是何等的难受。
彩云是个好丫头，她坚持跟在已经无依无靠，孤家寡人的郗道茂身边，想要尽自己所能照顾她。
郗家没有一个人来，纵然一个人都没来，郗道茂又如何不会知晓？
王献之牵着喜绸的一端，新安公主牵着喜绸的另一端，一起走进新房。
莫夕想当年郗道茂成亲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也是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中羞答答地进了新房呢？
而转眼间已经物是人非，曾经娇俏的新娘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只是一个委曲求全的落魄人。
莫夕作为一个旁观者，感慨万千，禁不住一杯接一杯地喝起酒来。
正喝得兴起，醉意阑珊，却突然被人夺走了酒杯，抬眼一看，却不是别人，自然是那倾国倾城的美貌夫君。
只是这夫君还算不算自己的，已经说不清楚了，相较于郗道茂和王献之之间纯粹的爱情来说，莫夕和曹睿更像是亲人，彼此照顾，彼此了解，彼此扶持。
只是少了一份牵肠挂肚，少了一些百转千回，少了一点心动的感觉。
曹睿对莫夕说：“想喝酒回家给你拿酒喝，这里人多喝醉了失态就不好看了。”
莫夕有些失落，原来不是担心我的身体，只是怕我闹出笑话来。
她在期待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只是隐隐觉得自己的心和曹睿渐行渐远，希望曹睿能够多一点温情，给她一个留下的理由。
宾客盈门，高朋满座，筹光交错，在这样一个热闹的日子，满眼却尽是失意的人。
曹睿无意于在这样虚假的热闹里久留，拉着莫夕早早离席回家。
莫夕走后，谢道韫对王凝之说：“你有没有觉得莫夕很不对劲，而且她与曹睿的关系看着也不如从前。”
王凝之说：“她与郗道茂感情那么好，今天这个日子她郁郁寡欢才是正常的，有什么不对劲的？”
谢道韫摇摇头说：“说不上来，感觉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同，看我的眼神也全然陌生，好像忘了我们的情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