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成片的幽兰无声静开,那飘渺的芬芳在如丝的微风里弥散,流转。
宛若安静的坐在一块青石上,与那幽兰相聚咫尺。
纤纤素手缓缓从琴弦上挪开,曲早已终了,宛若见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关凌霄依旧沉迷曲中,不免对于他的专注而感动,每一个抚琴或者吟唱之人都希望身边有一个专注的听众来为自己的表演如痴如醉,关凌霄的表现让宛若觉得此人是真心懂得自己刚刚所弹曲中之意,他更是真心的聆听人。
良久,关凌霄才缓过神来,“夫人的琴音与在下记忆里的一般不二,在下一直想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宛若微微沉吟片刻,轻声回答,“谁怜情骨冷》”
因为关凌霄救了自己,而且还收留自己和春香在此养伤小住,为了报答这份恩情,宛若便为关凌霄抚琴,还教他如何识谱,关凌霄虽然会吹奏曲子,然而他却不能真正识谱,对乐谱一窍不通,对方虚心请教,宛若便真心教授。宛若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给关凌霄弹这首《谁怜情骨冷》,并非因为这是他们初相识的曲子,其实当初在抚藕丝琴时宛若根本就不知殿下有一个年仅十岁的少年。
“何为情骨?”关凌霄望着宛若柔声轻问。
宛若拨了一下琴弦,边思量边回答,“我们身上有很多根骨头,有的骨头支撑我们站立,有的骨头支撑我们行走,有的骨头支撑我们坐卧,我相信还有一根骨头支撑我们识情,用情,而拿一根与情相关的骨头就叫做情骨,活的温馨那骨头便是暖的,活的寂寞,那骨头便是冷的。”
关凌霄十分认真的听完宛若这番关于情骨的解释后微微点点头,他接着问,“这首曲子如此哀伤,看来夫人活的不温暖。”
宛若蹙了一下眉,而后低首幽幽道;;“感情事本来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不能简单的用一个好或者不好来说,等关公子他日经历感情便能体会。”
“既然感情如此辛苦,那在下到不那么期待了,不过如今在下还不夫人芳名,可否告知。”关凌霄见宛若一提及情感便形容忧伤,故而才恰到好处的话锋一转。
宛若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过我的名字里没有女子边,爹说女儿多搏命。”
话音落宛若一抬眼,已近向晚的天空有几许红色流云,那夺目的颜色亦如雨后彩虹。
“宛若,这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名字。”关凌霄的目光也随着宛若望向天际。
宛若淡淡一笑,“谈不上特别,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自古以来女人的名字都随着岁月的流转而消亡,经年之后热门对于这个女子的认知大多都是她为何人之妻,何人之母,即使成就了一番霸业的文明太后或者是女皇我们今日也不曾知晓她们真实的名讳。”
正在这时候春香带了一件披风过来为宛若披上。“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去了。“宛若缓缓起身,望着夕阳西下道,而后她又要春香折一致兰花带回去,关凌霄抱琴先行,春香按照宛若的吩咐折了一枝幽兰,而宛若折了一枝距离自己最近的插在发上,之后携了春香的手往回去。
宛若的伤已渐痊愈,她要在桃花未落之前赶到浮云庵去,听经,赏满山桃花。
“娘娘真的要让关凌霄跟着咱们一起回京?”春香边收拾包袱边有一搭没一搭在问正在随意翻书的宛若。
宛若停下翻书的动作,然后看着正在忙碌的春香道;“他帮我治好了蛇毒,而且还留咱们安顿,这些日子他每日都去山里打野鸡来给我补身子,这份恩情我无以回报,他说他想习武,我虽然不懂武功,然而看他的健硕身姿也知这是一个适合习武之人,我想把他引荐给上官天绝,这样一来我也算是报了恩,我与他便两不相欠了。”
春香对于宛若的安排并无异议,可她心里头还是有点儿不安,“若被皇上知晓娘娘带了一位少年回京他必然会多心,一来对娘娘不好,二来也可能会连累关凌霄。”
对于春香的顾虑宛若何尝不在顾虑,可她偏要坚持,事到如今宛若只想做和慕容伊川相对的事,明知道这样会把彼此之间的感情裂痕越拉越深,可骨子里的任性和哀怨战胜了宛若已所剩不多的理性。
原本慕容伊川有幸西京洛阳的打算,可宛若的突然离去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
最近一段时日慕容伊川把大部分的政务都交给宰相们处理,他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拿出来思念,而思念太多就成了怨,但是他并未曾放纵过自己一回,他对女人似乎失去了兴致,特别是在得知曹氏为争宠而搞的算计以后,为了报复曹氏,慕容伊川命内侍省给曹氏的月利按照贵人的身份来,不过二虎子致谦的分利如旧,虽然对曹氏失望,但慕容伊川却没有把二虎子带出紫泉宫。
失宠让曹氏痛不欲生,她在意的不是失去了属于一个淑媛的尊荣,而是失去了皇帝对自己的垂爱。
曹氏对于慕容伊川是用情的,而当作为一个妻子失去了夫君的疼惜,那种滋味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