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因寂寞被拉长,然心凉的感觉是一种比寂寞更寂寞的难受。
宛若卸了妆,着一袭轻柔的纱衣临窗而坐,写了一会儿字,因心烦只好把笔放回笔筒,她拿起了被搁置许久的九连玉环来解,听说这九连环乃是三国名相诸葛孔明所造,当初他发明这九连环只因刘皇叔三顾茅庐他要出山辅佐,恐其妻黄氏在家集美,故就创了此还,临别时对妻说等这九连环解开之日便是为夫归来之时,自孔明走后黄氏除了持家养儿女便是思念夫君,借解九连环一解相思苦,果然当黄氏解开九连环之日正是诸葛孔明探亲归家时,夫妻久别相见,情浓胜初,以后九连环便传了下来,然而真正能解开此环者却并不多。宛若手里的九连环乃是与蓝田暖玉所制,还是当初从慕容伊川的书房里拿来的,无聊时便拿出来打发晨光,然至今宛若却顶多能解开三环。宛若又一次解到了第三环往后怎么也解不开,故而一手攥着九连环,一手托腮在冥思苦想,想着想着居然就迷迷瞪瞪睡去了,恍惚间宛若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她懒懒的睁开眼,柔暗的灯光下是慕容伊川修长的身影和略显疲惫的脸,“手这么冷也不知多穿一些。”慕容伊川已把宛若另一只手上的九连环夺下扔在一旁,他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给爱妻取暖,从秋风渐凉起宛若手冷脚冷的毛病就犯了,慕容伊川在她身边时就为她取暖。
宛若淡淡的望着对自己疼爱依旧的男人,“我是死是活和你有甚相干。”慕容伊川见宛若还是不忘跟自己志气自己也只能无奈的皱皱眉,“好了最近我冷落你了,不过我是为了子嗣才不得不这样做的,为了补偿你我明日罢朝一日好好陪你。”尽管慕容伊川如此放低姿态,然宛若依旧不肯见好就收,“为我罢朝一****看还是算了,我可不想承担魅惑君王的千古骂名,更害怕你的那些言官们一本一本的奏章。”慕容伊川扬了扬嘴角依旧语气平和道;“偶尔一次不朝也无妨,再说我近来的确是累。'”望着慕容伊川满是疲态的脸宛若也有些不忍,“科举以往都是主考官们的事儿,皇帝只需要主持殿试就好,谁让你非得过问来着。”原本定于暮春的科举延迟到了暮秋,与以往科举不同,慕容伊川登基以来第一场科举他分外看中,一百多名举子最终录用四十名,称之为进士,这四十名进士里头在选出七名优者去含元殿参加皇帝为主考官的殿试,从而决出新科状元,慕容伊川要主考官把四十名进士的卷子拿来自己一一亲阅,由自己和为主考官的萧禹城,钟离文俊及贾代善一起决出七名参加殿试的举子,其余三十三名暂时安排到国子监及翰林院,五日之后慕容伊川便要主持殿试,虽这两日宛若碍于慕容伊川宠曹氏的缘故一直冷着他,然她却还是悄悄的关心着太极殿的种种。
慕容伊川见宛若跟自己不在那么冷了便自然而然的拥她入怀,沉吟片刻方才沉声道;“这是我登基以来第一场科举,我自然得格外重视,再者我打算不就一颗用人才,想好好利用这一批进士,让他们去国子监,翰林院,六部内去历练三个月,之后吏部和御史台在一番考察之后给他们到地方去,这样一来我在拍一批监察人员去地方把老朽无为的官吏给罢免,这样德宗晚期及中宗一朝的一些不作为的官吏则纷纷撤下,朝廷内外才能有一番清明。”
宛若柔声道;“你与我说这些作甚,反正我也不懂。”
对于宛若所表现的愚笨慕容伊川微微一笑,盯着她的绣目意味深长道;“你哪是不懂,大智若愚罢了。”
宛若咬咬唇,手扯着慕容伊川宽大的衣袖轻声道;“还是皇上抬爱臣妾了,论美貌臣妾不及潘贵嫔,论家世段端惠臣妾更不及曹贵嫔。”宛若的醋意毫不掩盖的写在脸上慕容伊川忍俊不禁,“我的爱妻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不过你身上仿佛有种特殊的香气,我记得你不爱用香的。”为了确定慕容伊川低头去嗅,那种香气淡淡如云,亦如花香却比花香略显浓了些。
宛若道;“王太医刚给我配好的暖香丸,坚持服我的体寒就能慢慢好转。这药服下好几个时辰了香气一未散而已,除了偶尔睡不着点了安神香,一般我不可能用香的,一来恐头痛,二来觉得太俗气,”
慕容伊川道;“暖香丸,这名字别致,只是这王太医怎不早一些给你配了这丸药。”
宛若道;“你以为是寻常药嘛,不说里头的药材如何稀有就说这药引子一年半载也弄不齐全。这需春兰夏荷秋菊冬梅的花蕊和春雨时候的雨水及寒露时候的露水,这春雨秋露得去东南西北中五座名山之巅去取,这五座山在五个方位,自然同一日气候也是不同的,这春雨秋露能取齐全了甚是不易。”
听罢了这些慕容伊川常常出了空气,“没想到配个药也这样麻烦,不过这暖香丸甚好,温玉暖香配此良辰美景真是相得益彰。”慕容伊川言语间的暧昧已跃然纸上,宛若故作不闻。
慕容伊川瞥见宛若之前写好的字帖便拿起来看,“便宜小阁临窗坐,独自烧香独自眠。这两句诗好是好不过不太应此时的景嘛,应该改成最是缠绵无尽意,人间何处不清风。”慕容伊川提笔写下了这两句后灭了两根蜡烛把宛若抱起就往微张里头去,珠帘刚落,春香不合时宜的来报,“启禀皇上上官大人求见。”
显然上官天绝来的不是时候慕容伊川一蹙眉,本想打发他回去的,不过想他深夜前来必然有要事就忙说要他在外头等候。
慕容伊川只得整理了衣冠叮咛宛若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慕容伊川快步走出寝殿,此时上官天绝已在恭候,“微臣打扰了皇上歇息罪该万死,还望皇上宽宥。”
慕容伊川略略不悦道;“算了,朕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平身吧。”
随即慕容伊川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要上官天绝坐在下垂手,“深夜来见朕所为何事?”
上官天绝忙从怀里掏出了今白日自己接到的那封从哈密来的密函呈递给慕容伊川,“臣就是为这封信而来。”慕容伊川忙展开信函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看罢面色瞬间沉重下来,“怎会如此,朕不相信好好的西域五国会销声匿迹了。”对于慕容伊川的怀疑上官天绝却显得平然,“其实微臣在接到这封信时亦是如此心情,然大汉时期西域楼兰及周遭二十多个小国无比繁盛,可是到了两晋南北朝一场风沙要十多个小国一夜之间不知去向,皇上饱读诗书更该知晓其中利害。”
慕容伊川手抚了抚额头,而后正色道;“朕自然知晓西域风沙之猛,只是朕打算和西域结交,从而将其宝马美玉收之,这波斯国与西域摇摇数千里为何要扩张与朕一样为的是西域的珍宝,只是他们用霸道之策,而朕用的是帮教之法,而今朕无分毫损失,不过波斯国可以说是损失惨重,估计三年五载他们很难一切如前了。”
“既然波斯国立受挫,那皇上是否继续与其贸易往来?”上官天绝问道。
慕容伊川略略沉思片刻,而后道;“这事以后再说,朕知道你与那沙伯略颇有交情眼下为他担忧,不过朕还是劝你想开,他和楼兰国兴许早已沉睡在漫天黄沙中,想来他也是条汉子,一难得的将才,朕只可惜他不能为我所用。”
上官天绝走后许久慕容伊川才慢慢回到寝殿内,心里头有一丝沉重,本想利用宛若与楼兰国的血亲关系而得到西域的一些宝藏,而今计划成了泡影,一场风沙不但掩埋了西域五国及数十万计的人,主要还有那不计其数的珍宝及数万匹人间稀罕的宝马。
(意绵绵静日玉生烟,是红楼梦第十九回的回目,那一章真的非常温馨,宝玉给林黛玉讲耗子精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