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放牛娃的赵二没有一直在家放牛,而是跟着他的三舅舅学起了编箩筐家具的手艺。其实赵二和杜鹃就是这么认识的。
赵二的手艺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他舅舅替他到处接了活,让他去给横山村几个门户编几个篮子和背篓。横山离团结村说远不远,但是气候却相差很多,那儿因为冬天雪太厚了,春天迟迟不融化,新出的笋被冻的长不高,所以没有粗壮笔直的竹子,都是只能做扫把的毛毛竹。所以赵二就在家砍了竹子扛过去。去横山村的路都是陡峭的上坡,而且是连续拐弯,路的两边蜿蜒着一小道一小道的田里,都是一个接一个的大石头,苞谷杆子东倒西歪的。尽管平时两手空空上这个陡坡都需要喘上很久,竹子还是很快如期搬到了横山村村口。正逢隆冬,没下雪也没下雨的日子,路边的草被寒霜裹得严严实实的,风好像凝滞在空气中,化成了一阵阵尖刀不停地在坡上来回摆阵,空气干燥,真让人呼吸困难。赵二第一个工作的门户就是杜鹃家。杜鹃说,那天她刚洗了衣服,晾在门口的木杆上,就搬了凳子在门檐下晒太阳梳头。“怎么就透过衣服间的空儿看到那边路边上有个人在不停的走动呢?”杜鹃每次讲起,都会满眼笑意的这样问我。“看着他在路边搬弄竹子,我进屋问我娘,才知道他是来我们家编篮子的。那时候我只有十八岁。”杜鹃每次讲到以前的事,都会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眼睛里不停的闪着光,有时候还会手舞足蹈的跟我比划。“他那天穿的是一件军绿色的上衣,口袋裂开了,耷拉着,肩膀上开了个口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搬竹子挂到哪儿了,衣角上还有补丁。头发好像很久没理的样子,乱糟糟的,发丝上还有粘着的竹叶子。脚上呢,是一双露出大脚指头的布鞋,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着光...脸上堆着满满的笑,显得那么耀眼。”
“那那天你穿的什么衣服啊?”
“嗯~~~那我哪记得呀。”
“那你看到二叔然后呢?”我总会追问杜鹃。
“后来呀,他就来我家了呀。他叫了我爹和我娘,说他是来编箩筐的,我爹叫我去倒杯水,他们倒是聊了很多,我只听到他说他刚满二十一岁。”
“你们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是你先说的还是二叔先说的?”
“你二叔说的,你猜他说了什么?”
“猜不到,你告诉我吧!”
“他说,你就是杜鹃吧。”
“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呢?”我瞪圆了眼睛惊奇的看着杜鹃。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蹊跷,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二叔肯定是听他舅舅说的,或者是偷偷打听了,说不定二叔很早就喜欢你了呢!”
每次我这么说的时候杜鹃都会抿嘴偷偷笑,然后说我胡说,我觉得我的猜测一定是对的。
赵二是坐在堆苞谷的楼下开始着手编箩筐的,最起初,所有的工具,包括镰刀,斧子,手锯都是没有的,杜鹃的娘就差杜鹃去翻箱倒柜一样一样找来,然后递到赵二手上。这样,杜鹃和赵二渐渐熟络起来。天晴的时候,杜鹃就把挖的菜装在篮子里,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台阶下开始摘菜。赵二就会主动和杜鹃说话,话的内容大致就是些无关紧要闲事,比如谁家的牛走丢了呀,几天几宿都没找着,结果后来自己回去了啦,比如用什么办法能杜绝黄鼠狼偷鸡啦。从早上起来开始,洗了脸赵二就坐在坎子上开始一天的工作了,杜鹃在赵二的眼前,也是从那时开始忙起来的。扫完了地,喂完了猪就去扯猪草,回来做饭收拾,牵牛来喝水,然后又从来都不忘记给赵二的水杯添新的茶水。赵二把竹子劈成宽度相同的细竹条的时候,杜鹃的娘总会要杜鹃去帮忙,还有新的竹筐编成的时候,要烧上一轮火烧掉竹条上的细碎的小签子,不然拿起用总会不小心把刺扎进手里,因为几个哥哥姐姐都去队里干活了,所以这些都要杜鹃来帮忙。
虽然是新手,但是因为手脚麻利,所有的筐篮编完比计划提早了好几天,只用了一星期就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