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琐的话并不多，草草地交代完，典礼便彻底结束了。她坐在上首看着四下走散的鬼魂，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衙拾出声，“主上，我先领你去官府吧。”
慕琐听着她对自己的人称，倒是没有责怪，站起身，“走吧。”
官府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没有多远，几步路就到了。衙拾走在小路上，思考着过会儿该怎么开场来向慕琐介绍这地儿。
走到门口时，她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副官，冷不丁地发问：“你做了多少功课？”
衙拾将头低得更深了些，“主上问哪一方面？”
慕琐没有再搭话，迈步走进了院子。
衙拾站在原地许久才快步跟上了慕琐。她觉得这位大人脾气有些古怪，可能是个不太好伺候的主。
“你我共事，不存在什么伺候一说。”
闻言，衙拾的手指渐渐蜷起，脸色也有些僵。
上仙界的术法——读心术。
读心术，顾名思义，可探得人心中所思所想。修炼深者无需刻意使用，即可听见。
果真是鬼界著名的鬼仙大人啊。
她们二人很快便找到了书房，慕琐走到长凳前，调整了一下座位。
“主上，这间书房名曰书房，其实是……”衙拾觉得时间差不多，不徐不疾地开始介绍。
慕琐瞥了她一眼，拉开了柜子上的暗格，“这里我比你清楚，你不用介绍了。”
衙拾皱了皱眉，“主上，可是这是……”我的工作啊。
“你的本职工作是副官，不是导游。再加上情况有变，从前需要介绍是因为那些鬼官没了解，我既然知晓，你就不需要介绍了。”慕琐抬起了头，脸上显出些不耐。她要的副官是审时度势，懂得变通的，而不是一块墨守成规的木头。
“……是。”衙拾行了礼，有些尴尬地退回原地。
正在这时，书房门自外被推开，进屋的是那位前副官。他看见慕琐，神色自若地躬身，“臣下来晚了。”
“起身吧。”慕琐抬了抬指尖，“何事？”
前副官直起身，头却是低着的。语气不卑不亢：“臣下是来给主上呈那批人的礼的。”
慕琐斜支着额角，有些慵懒。
鬼间聚集了各个时间段所有的鬼魂，既然有古代的鬼魂，那便也有现代的。那批人，便是指代那些现代鬼。
册封大典那批人一个都未曾来，倒不是瞧不起新上任的慕琐，只是他们秉持着人人平等的观念，不愿跪那一代又一代的鬼官。
“呈上吧。”
那前副官便从长袖之中拉出纸条，依照着顺序报下去。每喊一声，门外便有小鬼拖着大箱子走进来，然后再出去，交替下一批。
世间的时间轴较为混杂，人世间以为只有一条，殊不知自己几年前干过的事，又在另一个空间里进行重复。来回往复，人生生死死，无论是哪个空间的人物，最终也都回到了鬼界。因此那批人倒也不少。
新官上任，每个人都是要呈上礼的。人多，礼自然也就多。那前副官报了许久，纸条还是长长的一段。
慕琐挥手，示意他停下，“贡金银者，以其祝贺新官上任而填充国库的名号，将所供尽数列入库存。贡粮者，同。”
衙拾站在她身后，想了一想她这句话的用意。一是填充国库。二是……不愿再收礼。她若是直接将所供纳进仓库，那批人必然还要争先恐后地进贡，生怕自己失了礼术，让这位大人觉得自己不够忠心。可若是以这样的名号纳进仓库，那些人便不会再有什么话，出现硬塞礼的行为了。
前副官应下，便挑着那些别的进贡说，倒是很快就说完了。
那前副官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刚要走，慕琐就叫住了他，“你去教教她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副官。”
前副官愣了一下，看向同样怔神的衙拾，清了清嗓子，唤她出了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