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岑幽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凝视着女孩的睡颜。
她的柳眉轻蹙,脸颊的软肉压在小臂上,隐隐泛红。
良久,在他一声轻轻的嗤笑声落下后,附在她耳边大喊一声“喂”,惊得闻人青时的长睫颤了颤,整个人猛地坐起来睁开眼,神色涣散,纯澈的眸子好似染了灰般迟迟没有焦距。
像突然之间掉进了深渊,灵魂还没追上掉落的身体。
岑幽看着她这懵逼的模样笑了,肩膀一抖一抖的。
闻人青时的灵魂追上了身体,合二为一就是她的神智又回来了。
甩了甩被压得酸痛的手,缓缓勾唇:“哇,大男人也会这么幼稚吗?”
岑幽白了她一眼,起身:“不如我给你安张床,看你睡得很痛苦。”幼稚?啧,他没一脚踹她椅子就不错了。
闻人青时惊喜:“可以吗?超软的那种行吗?”
“你要腰椎生理弯度变形让脊椎周围韧带和椎间的负荷也增加最后使腰肌酸胀僵硬,发生腰肌劳损和骨质劳损,甚至引发脊椎的弯曲或扭曲?”
闻人青时扯了扯嘴角:“……你话多,你赢了。”
岑幽冷哼:“嘁,出来吃饭。”
撂下这句话,岑幽便朝着门口走去。
闻人青时没听他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背上包,这才走出去。
岑扶意看到闻人青时背包了,就知道她又要走了,连忙拍拍自家女儿的额头:“宝贝,上!”
“好嘞麻麻!”
晏可卉兴奋地冲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闻人青时就蹲下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接听了电话:“喂画画,怎么了……在哪……嗯……好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闻人青时这才看向面前的女孩:“怎么啦卉宝?”
晏可卉眨眨眼,张了张粉嫩的唇瓣:“姐姐有事要忙吗?”
“嗯,比较急。”闻人青时拉起她的手走向岑扶意,抱歉一笑,“阿姨,我可能得先走了,朋友母亲住院我得去看看。”
岑扶意莞尔一笑:“别客气,有急事就去吧,我让小幽送你。”
“不用了阿姨,我叫了车,马上到了。”
岑幽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时,餐桌上并没有闻人青时的身影,微微皱眉:“姑姑,她人呢?”
岑扶意笑得端庄:“嗯?她是谁啊?”
岑幽脱口而出:“就那个蠢——咳,没什么,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晏可卉巴不得他快点走,连往嘴里塞了好几根青菜,涨得跟只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睁着大眼睛看着岑幽略微烦躁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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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青时并没有叫车。
走在人行道上,周遭静谧安静,偶尔吹来的一阵微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又仿佛是柔滑的丝绸划过肌肤般,清清凉凉而舒缓至极。
树上,一簇簇白如美玉的槐花缀满枝丫,像一颗颗碎玉般泛着亮白光泽,微微染着几抹淡淡的青绿。
岑幽看到她时,对方正踮脚摘了一把槐花,在掌心精挑细选终于拿出一颗塞进嘴里嚼着。
闻人青时嚼了几口便咽下,那片片花瓣在她嘴里好像留下了持久的淡雅清香。
还想再继续尝两颗时,身边传来了“叭叭叭”的喇叭声。
侧头,看见了岑幽面无表情的脸。
闻人青时嘴角立马挂上笑意,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后退两步:“岑先生,有什么事吗?”
岑幽继续面无表情:“你退什么退。”
闻人青时伸出两根手指头,微微歪着脑袋乖巧道:“岑先生说过了,得离你至少两、米、远。”
岑幽勾了勾薄唇,浓密的长睫衬得凤眼雅痞而慵散,黑眸如亘古长夜般幽暗:“是吗?这么听话?”
“当然,论听话我还是数一数二的。”
岑幽打开车门下了车,朝着闻人青时走近,额前的碎发随风轻轻曳动,白净的面容沾染了落日红霞的烈焰色彩,不羁而浪荡。
闻人青时算着距离后退,脚底一软踩上了槐树周遭的胶垫,往后看了看,刚想往旁边挪一挪,男人的双手就越过她的耳朵撑在树上。
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她身高只到他肩膀,被压迫感油然而生让她呼吸微滞。
不过她却勾了勾红唇,抬起头,跟男人对视:“这姿势不错,忽略掉岑先生的紧张,勉强可以打三分。”
岑幽:“……”他该纠结为什么只有三分还是纠结自己哪里紧张了?
冷哼,倾身,薄唇落在她的左耳畔,声音里带着不屑意味:“瞧瞧你这耳朵,这么红,到底是谁紧张?”
男人说话的温热气息又喷洒在那只白里透红的耳朵上,惹得闻人青时心里毛毛的像有只猫咪在挠。
岑幽刻意按着嗓音的力度,轻轻磁磁与闻人青时的耳膜暧昧共振:“求我,我就带你离开。”
又道:“别着急争骨气,看看你的三点钟方向。”
闻人青时抿抿唇瓣:“看不到。”他人都把她圈外怀里挡住了所有视线,让她看个鬼?
岑幽慢悠悠地直起身,似乎是才想起什么:“哦,我忘了你矮,抱歉。”
闻人青时:“???”你怼人不能有点技术含量吗?
差点就翻白眼的她微微侧身,看了三点钟方向,街对面只有一片草丛,惹得她满脸纳闷:“怎么了?草堆啊。”
岑幽黑脸:“那么大一坨脚,你看不到?”
闻人青时咧咧嘴,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空气眼镜:“本人近视,五米之外人畜不分,十米之外一片模糊,认人完全凭感觉。”
岑幽:“……”还真没看出来这货居然是个近视,那就可以理解了。
轻叹一声:“有人跟踪你,懂吗?”
闻言,闻人青时的眼里漾出笑意:“我觉得我赚翻了。”
岑幽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看啊,我能遇到巨无霸帅的岑幽先生,还能有幸让如此幽默风趣又心善的他送我去第三医院,这简直比捡到宝贝还开心呢!”
岑幽:“……”
闻人青时略带粉晕的眼尾微弯,眼神迷离勾魂:“岑先生,你说是吧?”
“不是。”岑幽才不上当,“我说了,求我。”臣服在他的威严之下而不是耍耍嘴皮子。
闻人青时点点头:“嗯,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