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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人去屋空

唐岩从俄罗斯打工完毕回来了。

李春琴高兴地看着丈夫:“你比没去时瘦了,这几个月肯定没少在那边吃苦受累,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心里挂念着你。”

唐岩:“苦是苦,但是哪个工作不得吃苦啊,何况几个月下来那就是好几万的收入啊。”

李春琴:“也是,吃的苦越多挣得也就越多,等一会我去厨房给你炒几个菜去,让你好好地吃喝一通补补身体。”

说罢把旅行包里的脏衣服拿出来抱到卫生间里:“先给你洗洗,穿了几个月了一定很脏。”

唐岩跟了过来:“咱家都很好吧?小娇还在那边?”

李春琴打开水龙头往洗衣机里注着水:“她在大风打算和同学筹办新的饭店,但是因为资金不到位一直没办成,现在在那边呆着呢。”

唐岩:“呆着就呆着吧,只是给她买房子借的钱也只好靠咱们给还了,靠她是白扯。”

又问:“咱大姐夫融资成功了没?他在干啥呢?”

李春琴给洗衣机盖上盖子,有些伤感地:“咱大姐夫,他在去年冬天就去世了,死于心脏病以及脑淤血和肺炎。”

听了这话唐岩不禁大吃一惊,惊呆异常,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啥?去世了?去年几月份?”

李春琴黯然地:“是去年的十二月七号走的,其实他犯病是在十一月份的十六号,那天正好是我妈刚过完生日的第二天,本来大姐打算在妈家多住几天,但是听到消息后立即连夜乘坐火车赶了回来。”

“那后来呢?”

李春琴:“后来小波和春阳立即把他送到医院进行救治,本来都快要治好了,还买了理疗床放在家里准备给他用,谁知第十一天突然病情恶化,在苦苦挣扎了十多天后也没能把他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在这期间我为他哭过两三回,咱大姐夫是怀着没能完成事业,带着对家里没还完的巨额债务的遗憾以及对亲人们的牵挂走的。”

唐岩听到这里难过地低下了头:“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才六十七岁吧。”

李春琴:“是,其实他只要幸运一点挺了过去就会迎来2019年,可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没能和家人迎来新的一年。”

又说:“他去世后咱二姐两口子、三姐两口子还有我的两个弟弟全都来了,两个弟弟在他的遗像前哭得稀里哗啦。”

却说李春福兄弟俩参加完于成宽的葬礼回来不久,李春福突然一纸诉状把弟弟给告上了法院。

而李超此时和自已的第二任女友在街上开了一家不大的饭店,而且都同居了三年。

晚上,当李超和女友来到爸爸家里听说此事后,他感到非常吃惊:“爸,你怎么把我老叔给告上法院了?因为什么啊?”

李春福低头生着闷气,没有回答他的提问。

还是李母替他回答了,不过李母却有点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这、嗯,是这么回事,以前你老叔办木材点时钱不够,是你爸主动把自已的二十万元投到了你老叔那里,为的是帮你老叔两口子一把,当然也想挣点钱,并且还写了一纸协议。”

“那后来呢?”

李超从来没听说过爸爸居然还投过资,感到很惊讶。

李母叹息着:“那钱是当初咱们刚搬来时你大姑偷偷留给你爸的,都十多年了,本来原先你爸和你三姑父合伙作玉米生意,一直合作的很快乐。后来你老叔知道后就甜言蜜语地哄骗你爸把钱投入到他的木材点里,并且许诺每年给你爸二万元的利息,可是后来你老叔挣上钱了却背着你爸把大部分钱都投资到别人的养鸡场里,还给赔了。”

“你老婶去真阳开饭店、你老叔以前买轿车的钱也全是从木材点里拿的,前后五十多万。”

李超:“听说我老婶在真阳开的饭店生意很火,一年能挣十五万呢,她有钱了没有支持一下我老叔吗?”

李母摇了摇头:“支持个啥啊,她几乎没给过你老叔钱,不但不给钱反而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气得你老叔要去打那个男的,幸亏被你爸知道后拦了下来。”

李超:“我明白了,也就是老叔两口子把木材点掏空败光,弄得我爸没了收入,这才去告他。”

李母:“可不是么,你爸这十多年从他那里挣了多少钱都记在本子上,十五年一共才十来万,连本钱都没挣回来。”

又说:“你爸现在非常困难,就连起诉的三千五百元费用还没交呢。”

此时李超的现任女友庞惠开口了:“奶,缺费用我俩来想办法,那三千五百就由我们出。”

李超:“可是咱俩也没钱啊,怎么拿?”

庞惠:“我有信用卡,先透支一下,等你爸爸官司胜诉拿回钱了再还给我就行了。”

李母听了赞许地:“这孩子仗义,虽然你和我们不是亲戚,可是这方面比亲兄弟还强。”

又关切地问:“你们的饭店生意怎样?”

李超:“刚开业不久,现在看来还行吧。”

庞惠:“凑凑合合。”

说罢来到李春福的面前:“爸,你别生气,我和大超一定帮你打赢官司,没钱我俩给你凑。”

李母也心疼地来到面前看着他:“你爸能不生气吗?好心好意帮人家谁想人家却把他当成傻子耍,在此期间你爸曾经不止一次地往回要钱,但是你老叔就是不给钱,现在别说利息能把本钱要回来就不错了,你老叔也真是的,坑谁不好偏偏坑他的残疾亲哥哥!”

“本来这事很隐秘,你爸并不愿意被别人知道,毕竟当初是你大姑偷着给他的,这样一来很快谁都知道了。”

李超:“怪不得以前我爸知道我老叔找小姐还把他的脸给打肿了,原来是怕他把木材点给败光。”

李母:“可最后还是给败光了,还是栽在了人家手里。”

于波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她的麦洁丽化妆品远销周边的各个城市和地区,时不时地因为生意需要而乘坐飞机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同时照顾好自已的妈妈以及正在戒毒所里戒毒的哥哥,辅导女儿学习文化知识。

这天在丈夫的公司里,夫妇俩正忙着给客户发货。

李春兰从外面进来对他俩说:“法院的人刚才又到我们家去了,来了好几个人呢,要我赶紧腾房子,他们打算对房子进行拍卖。”

听了这话于波一家三口停下了手里的活,先是洪于反对:“姥,那个房子咱们谁也不卖,自家的房子凭什么给他们拍卖。”

李春兰:“这都是你姥爷惹的祸,他活着的时候把房子押给了银行和别人,现在他死了人家当然要来拍卖了,何况房子的主人是你姥爷不是我。”

洪于:“就是不卖,人死债消,何况是我姥爷借的钱,又不是你。”

于波劝阻女儿:“行了,行了,你什么也不懂就别在这里掺合了,去里屋看书去吧。”

洪春阳:“这真的没办法,看来咱们不卖也得卖,谁让咱爸借人家那么多钱了呢。”

李春兰:“可是我听说他们拍卖的起价只有四十万元,二百多平的房子就值这么点钱?”

洪春阳有些无奈地:“是卖的太少了,但是主动权握在人家手里,人家说啥就是啥咱们根本没得选择。”

李春兰:“这都是那个死鬼造的孽,那个房子当初买的时候光装修就花了十多万,现在居然卖了个白菜价,可真气人。”

于波:“妈,随他们去吧,过两天咱们就把房子腾空,屋里能卖的就卖了,然后你就去东屋我哥的房间里住下来。”

李春兰:“我倒是不在乎那房子,你爸是残废军人,咱不能往你爸的身上抹黑,他欠的钱还是要还的。我气愤的是跟着你爸过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居然没给我留下一砖一瓦!”

李春俊家里。

这天突然来了两名法官,领头的进来就问:“请问你就是李春俊吗?”

李春俊有些惶恐地:“是,你们找我有事?”

法官:“当然有事,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接着递过一张传票:“我是来给你送传票的,由于你在生意经营中巧取豪夺中饱私囊,造成你的合伙人经济上的巨大损失,而他几次三番的找你往回讨要你却拒不偿还,所以他把你给告到我们法院。”

李春俊:“能告诉我一下是谁告我的吗?”

法官:“是你的哥哥李春福。”

说罢指着传票说:“你在上面签上你的名字,啥时开庭另行通知。”

法官走后,李春俊是又羞又恼,羞的是自已这辈子还没有被别人给告过,传出去肯定让别人笑话;恼的是这官司自已是吃定了,没想到哥哥会给自已来这么一手。

他抄起手机拨打了妈妈家的电话:“妈呀,刚才有两个法官到我们家来,说是我哥把我给告了,让我在传票上签名呢。”

李母听了不满地:“这怪谁呢,谁让你当初不老老实实地守着木材点,两口子瞒着你哥这个那个地把点给造黄了,弄得你哥都快过不下去了。去告你是被你给逼的。”

李春俊:“可我现在实在没有钱,让我怎么还?”

李母:“你可以去找别人借,要想取得你哥的谅解多少都得给一部分,争取取得你哥的谅解。”

最后李春俊没有办法,只好厚着个脸皮东家借点西家借点,好坏凑够了五万元给哥哥送去,暂时取得了李春福和法官的谅解。

腾房子的日子到了,一早,李春兰就拨打了洪春阳和黄涛以及唐岩的手机,要他们上午来自已家帮忙。

可是只有唐岩和黄涛来了,而作为姑爷的洪春阳却没有前来。

在书房里,李春兰看着满满一大橱的书对唐岩和黄涛说:“这些书都是大宽以前买的,他爱看书,这些书差不多有几百册,都处理了吧。”

唐岩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企业管理手册,翻开看了看,没想到却从书里掉出几张作废的火车票。

黄涛捡起地上的票看了看:“是从乌市到新京的卧铺票,有去年的还有前年的。”

李春兰:“那些票现在啥用都没有了,一会就和那些书一块儿卖给收废品的吧。”

黄涛:“行,咱们先把所有的书都拿到桌子上码好,然后再找个收破烂的卖了。”

李春兰:“可是还有桌子椅子冰箱沙发以及床什么的,都清空的话少说也得一整天的功夫,麻烦着呢。”

唐岩:“没什么,帮大姐的忙应该的,人手不够的话再把小琴也叫来。”

李春兰:“本来我还叫了春阳,可是不知为什么始终没来。”

黄涛:“他没来那就我俩先干着,先把书拿出来摆到桌子上,然后再把冰箱桌子什么的能搬到东边的就都搬到东边的房子里。”

正在三个人干得正欢的时候李春琴来了,她对李春兰说:“大姐,你家人手够不够啊,不够的话我也来帮你。”

李春兰:“现在是够了,就是东西太多,照这样下去得干到晚上才能干完。”

唐岩一边和黄涛吃力地往另一个房间里搬冰箱,一边对妻子说:“你干些轻的活,重的由我俩来干,那边的办公桌一会也搬到东边,你去检查一下抽屉里有没有东西,有的话都拿出来。”

李春琴一边答应着:“嗯,我去看一看,”一边来到书房的办公桌前,她把所有的抽屉都打开,当她打开最后一个抽屉时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册打印好的规划书。

她拿起那册书看了看,是一册规划养猪的项目书,里面详细地规划了猪舍的建设、投入的资金、饲料的调配、人员的管理、以及猪病的预防。

她翻阅着那本书,知道那是于成宽耗尽心血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写出来的,可是现在书还在而人早已不在了,留下的除了遗憾还有惋惜。

天色向晚,唐岩和黄涛总算把屋里的东西都清空了,两个人累得满头大汗,灰头土脸。

第二天,几个人再次来到屋里,四处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所有的物品都清空了,李春兰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环顾着这个熟悉的家,目光里满是伤感。

李春琴即伤感又惋惜地说:“好好一个家,以后就要被拍卖给别人了,真有些舍不得。”

李春兰无奈地:“那有什么办法,失去的总要失去,想留也留不住啊。”

唐岩:“没了就没了,反正不是咱们造成的就行。”

黄涛神色黯然地:“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留在这里心里难受。”

李春兰:“大家都回去吧,谢谢你们对我的帮助。”

几个人依次走出门外,李春兰来到门口,从怀里掏出于成宽的身份证,她最后看了一眼上面曾经的丈夫,然后端端正正地把那张身份证用双手摆放在房门对面的壁橱上,随后轻轻地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身份证上,于成宽正热情洋溢地注视着前方微笑着,即使生命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即使一无所有负债累累,仍然阻挡不住他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和对生活的热爱。

现在让我们假设,假设于成宽融资成功,融回来十亿、百亿、甚至千亿,那么他的晚年绝不会象他去世时那么凄凉,更不会带着满腹的遗憾离开。此时的他应该组建起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商业集团,集团的贸易辐射全国乃至俄罗斯和欧美,而他本人也是富甲一方,别说别墅豪车,就是买飞机也不在话下。那些对他敬而远之和借给他钱的人则会纷纷往他的身边靠拢,人人都翘着大拇指使劲地夸奖他是了不起的商界精英,就连那些政要也对他刮目相看。

于成宽又再次成为这些人的头,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带领他的集团走向更大的辉煌。

当然,他没有忘记把象李春福这样的残疾人也招进自已的企业里工作,让他们每人都有饭吃有衣穿,兑现自已当初的诺言。

对于那些为了心中的理想和美好的未来而努力奋斗却没有成功的芸芸众生,大家不妨换个角度假设他或她成功,毕竟为了美好的理想和未来而努力没有错,同时也是对失败者的一种同情和安慰。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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