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苓就像她保证的那样,每日清晨都会到钱氏那里请安。有时钱氏睡晚了,小翠就让她在卧房外站着等。总之,陆文苓只能早到,要是迟了她也不敢想后果。
“母亲早。”陆文苓站在钱氏身前深深地弯着腰。
“今日怎的晚了两分钟?”钱氏微微吊着眉头,语气充满了刻薄。
陆文苓沉默了。实际今日是她生母的忌日,早上就费了些功夫准备祭拜的东西。只是,她到底也没有迟到,来的时候钱氏才刚穿好衣裳。
毫无疑问,钱氏这就是找茬来了。想必是觉得这些日子和陆文苓相安无事的,觉得心里十分不痛快,想法设法地给陆文苓定些罪名。
陆文苓知道若是自己实话实说,钱氏很有可能会阻拦她去祭拜母亲,便解释道:“昨个女儿睡得比较晚,今日有些赖床了。”
“啪!”
突然,一个茶杯将将擦着陆文苓的脸落下,在她的身旁碎得四分五裂。这要是再往边上偏个一公分,陆文苓今日恐怕就要见血了。
“大胆!居然敢欺瞒于我!”
钱氏也被自己的准头吓了一跳,本来只是想给陆文苓一个下马威。不过,她将这份心悸掩藏得十分完美。
小翠看着自家夫人的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三下五除二地收拾掉陆文苓身旁的狼藉,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了。
陆文苓在内心狠狠地咒骂着钱氏,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被钱氏呵斥之后,还刻意伏下身子,颤抖着声音说道:“不……不知母亲为何要说我欺瞒于您?”
钱氏此时一脸得意,觉得自己总算是捉住对方的小辫子了。
“哼!今日是那贱人的忌日,你从昨天开始就在做准备了,当真以为我无法离开这里就会不知道你的小小动作了?”
“贱人”这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陆文苓,被宽大的衣袖遮住的双手死死地紧握成拳。她真的非常想冲上去,将钱氏从那高位上踹下来,然后狠狠地践踏。
不过,时候未到,她还需继续隐忍。
“那人毕竟对我有养育之恩……”
“闭嘴!你给我看清楚现在到底谁是陆家的夫人!”钱氏恶狠狠地打断陆文苓,然后转头对小翠吩咐道:“去把那人的排位给我烧了,都已经不是陆家的人了,怎么还好意思占着位置!”
陆文苓猛地抬起头看着钱氏,双眼写满了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钱氏的恶毒竟然一点没有下限……
“母亲,我不去祭拜便是,请您收回成命!”
“哼!晚了!今儿个我就让那人彻底从陆家消失!”钱氏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面对钱氏的羞辱或者打骂,陆文苓都能忍,唯独这件事她绝对不会让步。
“诶诶诶!干嘛呢干嘛呢!造反啊你?快放开我!”小翠突然被陆文苓从身后勒住脖子,脸憋得通红。
“陆文苓!还不快松手!”
陆文苓一言不发,就只是死死地缠住小翠。
“快来人呐!杀人啦!救命啊!”小翠奋力地嘶喊着。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干什么干什么!大清早的闹什么闹?”
小翠和钱氏看到来人,立马就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来人正是被骚动引来的陆之祥,看到陆文苓的样子满脸惊讶,“文苓,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把手松开,人都喘不过气了。”
陆文苓刚把手放下,小翠就叽里呱啦地开始告状,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非常自然地把一切过错都推给了陆文苓。至于钱氏让烧掉排位的事则一字不提,就只说陆文苓为了祭拜生母对请安一事心生抵触,钱氏才生气阻止。
陆文苓有苦不能言,一己之力对抗人家主仆二人,自然是没有胜算,便索性不浪费口舌了。
陆之祥明显是早就把忌日一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有些尴尬地对陆文苓说道:“这……既然是你生母的忌日,大吵大闹的也不合适呀。想要去祭拜,跟你母亲好生打个招呼就行了,何必闹到如此地步呢?”
陆之祥最近本就各种心烦气躁,这要不是内心对陆文苓还怀着一丝愧疚,按照以往的性子早就愤怒地把陆文苓给随便打发了。
只不过,陆之祥不准备对陆文苓怎么样,并不代表钱氏不会怎么样。
她本来还怕陆文苓当着陆之祥的面把刚才的事都说出来,没想到陆文苓怂到如此地步竟是什么都没说。这样一来,现在的形势就完全偏向于她,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
于是,钱氏立马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还举起袖子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呜呜呜……老爷啊老爷,这孩子大了真的是心就野了。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当然,我也不指望她真的把我当母亲侍奉着,但没有想到她根本就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陆文苓为钱氏的厚颜无耻感到咋舌,她倒要看看她接下来还有什么把戏。
“老爷!还好你来得及时,你刚才也看到了,小翠差点就被她给勒死了。您要是没来,恐怕下一个就是我了!”
钱氏简直把这辈子的演技都给发挥了出来,哭得那叫个伤心欲绝。
陆之祥被吵得十分心烦,不耐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也不是什么恶毒继母,既然这孩子这么想要祭拜,那就让她在在列祖列宗的排位前守上一天好了。”
陆之祥觉得也不是很过分,挥挥手表示同意,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文苓被押到了祠堂。钱氏自然不会让她好过,把蒲团全部抽走,然后将大门紧锁。
此时正值深秋时分,一到夜里那寒风就能冻到人骨子里。
灵儿想送食物和棉被进来,直接被门口守着的小翠给拦下了。
“我家夫人大度得很,这些东西早就给备好了,你个小丫头来凑什么热闹!”
灵儿还是不放心,但小翠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