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柔疯了似的在星辰阁里乱翻,等到玄清出来时,星辰阁的藏书已是一片狼藉。
“你在找什么?不是去夜光池了吗?”
“儒君哥哥他,他中过往生花之毒……他……”凌柔一边翻书一边回应着他。
“找到了。”凌柔看着手上的《逍遥派草本实录》,“就是这本。”
之前她在玄清宗养伤时,经常来这里看书,记得这本书里记载了关于往生花的事情。《逍遥派草本实录》,是逍遥派的开创者鸿儒老祖所撰写的,这是薛泉——玄清宗第一代掌门所珍藏的书。
她翻阅了许久,终于找到关于往生花的记录。
“怎么会?”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薛玄清接过那本书,阅览后道:“青榖树的叶子?这是什么树?”
“青榖树的叶子已经没用了……我现在知道为何过了十日还没有毒发的原因了。”
“愿闻其详。”薛玄清答道。
“往生花之毒,本就无药可解,只是若是轻微者,靠青榖树的叶子可以缓解,之后也没有任何影响,可以视为解毒了。可若是……若是第二次中此毒,便……”
“便如何?”
“无药可解。”凌柔翻了一页,指给他看。
薛玄清推断道:“听你的意思,沈公子曾经中过此毒?”
她点点头,“怎么办?儒君哥哥他……”
十五岁时第一次见到沈儒君,凌柔便把他当做很好的朋友,经过武林大会认亲,意外发现沈梓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沈儒君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如今他这样,凌柔怎能不心急呢?
“柔儿,你别急。”薛玄清试图安慰她,却找不到任何语言来表达。
“也不是无药可救。”窗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薛玄清问道。
“呵呵~薛宗主可真是无情啊~连故人的声音都忘了。”
薛玄清对着凌柔使了眼色,而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星辰阁。
“独孤盟主,还请明示!”
独孤久?凌柔正在纳闷间,就见他一袭红衣,从天而落。
“明示?我可不敢啊!这玄清宗的结界我都不能入,哪里敢有什么指示呢!”
薛玄清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之意,却仍旧面无表情,独孤久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独孤盟主,”凌柔走了出来,“先前在离花宫,承蒙您救命之恩,感激不尽。现下我哥哥他……身中剧毒,若您能有什么办法,凌柔一定涌泉相报!”
独孤久冷笑一声,“我救你?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现在才来谢我,未免太让人心寒了吧?”
凌柔自知理亏,“我那时因为铜陵镇一事,对盟主有些误会……还请盟主,大人有大量!”
“合着我不原谅你,就是我小人有小量咯?”独孤久调侃道。“不过我不在乎你想什么,我只想知道薛宗主,到底想不想要我帮忙?”他眉眼一转,直勾勾地盯着薛玄清。
静默良久后,独孤久冷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要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对着薛玄清大喊道:“你们自便。”
转身一个轻功飞跃,便离开了。
“兄长,那独孤久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啊?”
薛玄清没有回答她,凌柔看出了这其中的门道,便不再多问。
凌柔叹息一声,心想只能用这个最后的办法了。
“兄长,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凌柔战战兢兢地说道,“这法子有些危险,我不太敢……”
她话音未落,门派内一弟子前来禀报道:“宗主,清泉山庄的沈庄主来了。”
父亲来了?也对,都十几天了,父亲自然是心急的。
沈梓卿因着结界的关系,无法进入玄清宗,站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看到凌柔出来。
因着沈儒君病重,且路途遥远,凌柔劝说他将沈儒君留下救治,可是他却不肯,执意要带沈儒君回清泉山庄。
凌柔拗不过他,为了给沈儒君解毒,不得已一起回了清泉山庄。
临行前,她拉着薛玄清的衣角,娇声地道了离别。
在回清泉山庄的路上,沈梓卿暗中敲打了了凌柔一番。他本就对薛离相怀有愧疚,故而对玄清宗的事情都是听之任之,不闻不问,可如今沈儒君在玄清宗出了事情,他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看到凌柔与那薛玄清如此亲近,他心里总是明白一些的。她重伤在身时,蒙玄清宗的照拂,亲近是自然的,可现在她的身份不一样了,沈梓卿心中也有要将凌柔列入族谱的打算,若真如此,这番亲近却会成为凌柔入族谱的最大障碍。
“爹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初是兄长他收留了我,我自然是要报恩的。况且,儒君哥哥中毒一事另有蹊跷,在玄清宗时我就发现了。”
凌柔将玄清宗的事情一一说给他听,特别提到了菏风阁一事。
“菏风阁?水乡齐镇的菏风阁?”
“爹爹也知道吗?”
沈梓卿感慨一番,他岂止是知道,“君儿的娘亲,就是当年菏风阁最后一代掌门之女。”
什么?竟然是这样?可是凌柔从未见过沈儒君的母亲啊。
“爹爹,那——儒君哥哥的娘亲现在在哪里?”
沈梓卿低头叹了一口气,道:“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
二十多年前的云阳一战,菏风阁掌门齐鹰儒带着全派参加,最后全军覆没,无人生还。只有沈儒君的母亲齐无情,当时身怀六甲,听闻惨讯之后难产而死。
听闻这段往事,凌柔的内心无比复杂。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闻云阳之战,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在这场战役里曾做过怎样伤天害理之事。
可她毕竟未曾亲眼见过,自然不能感同身受为何兄长亲历此战后,一直对薛离相存有几分恐惧。
可却是第一次生生感受到,在那场血海纷飞、死伤无数的战役里,影响了多少人的命运。
若是儒君哥哥知道他的生母,是间接被自己的母亲害死,他还能接受这样一个妹妹吗?
所以,一定要救活他,就当为自己的母亲赎罪了。
凌柔凝视着昏睡中的沈儒君,心里暗暗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