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台下叽叽喳喳说了不少的话,安妃一人坐在一处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洛无双倒觉得她有些惹人注目。
她的目光也渐渐放在了安妃的身上,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熟悉,虽然说年纪似乎比苏洁儿还要年长一些,但是她眉宇间透出的那股熟悉劲儿,愣是让她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了。
众人在继续议论着,只有她一人在关注着安妃,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猛地想了起来,她就是安贵人。
当年他身为皇后,众叛亲离,只有安妃一人与她交好,想来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在这后宫之中,怕是也寸步难行吧,能够升到妃位已然是万般艰辛吧。
现如今她看向安妃的眼神之中也带了一丝丝的歉意,不过她的那丝歉意转瞬即逝,没有让任何人捕捉到。
“贵妃娘娘过节日便是亲蚕礼了,向来此礼都由皇后主持,今年皇后身体抱恙,想必也是去不了了,这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便是贵妃娘娘您了,如今您又协理六宫,此次亲蚕想必定要由您主持才是。”这时台下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将洛无双的思绪拉了回来。
亲蚕礼上辈子她倒是有幸主持过几次,不过后来她离世,想必这些事情一直都是由苏洁儿去主持的,毕竟她死后他便是皇后了。
“此话可断断不能乱说,亲蚕礼还有一段时日,说不定皇后娘娘那时身体便大好,自然能够主持亲蚕礼,往日里这个事情都是由皇后主持,本宫只不过是个贵妃,哪里有这等福气去主持亲蚕礼。”洛无双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她们说道。
她嘴上虽如此说,可是她心中已经断定这件事情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肩上,毕竟苏洁儿这次怕是真的去不了了。
人都在开开心心的聊着,天的时候,祺贵人突然抱着孩子从外面冲了进来,直接就跑到了洛无双的身旁。
洛无双见她突然跑了进来心底也不由一惊,她这样抱着孩子,若是将孩子摔着了,可有个好歹怎么办?
二皇子身体近来越发康健了,长得胖乎乎的,实在是惹人喜爱,她平日里也会上前去逗弄一二。
按道理来说,祺贵人此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是,可是她为何会在这里,她也不知道,她转头看向了照顾她的那个宫女,眼中已然是有些生气了。
众人见她跑了进来,心中确实是有些不爽,纷纷拿起帕子捂着自己的口鼻,好像是见了什么晦气的东西一般。
“臣妾倒是忘了,贵妃这里还有这等人物,贵妃娘娘又何必养着一个废物,他这样的人直接丢到冷宫去自生自灭不就好了,他虽是二皇子生母,可皇子若有一个疯疯癫癫的生母,怕是传出去也会落人口舌。大皇子如今被送去姚国当至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说不定这最后江山会落到二皇子身上也不一定,可这二皇子身母低贱,怕是难当此大任,昭贵妃竟有心要抚养二皇子,不如直接去母留子,这样也省得一桩麻烦不是。”
台下的话此起彼伏,听到洛无双的耳中异常扎耳,她从来就不知道这后宫女人尽心狠到这种地步,在这公开场合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确实有些让人心凉。
这后宫的女人皆是心狠手辣,可是多多少少也得有点良知吧,这可是一个孩子的生母,她没有任何权利去将她的生母弄死,更加没有任何权利去剥夺她一个作为母亲该有的责任和权利。
祺贵人确实神志不清,行为疯疯癫癫,可是他至始至终都异常疼爱这个二皇子,二皇子平日里也十分喜爱他,只要是祺贵人逗他他都会笑得很开心,他这个旁人在一旁看得可是清清楚楚,这可就不是母子连心吗?
“这番话你在本宫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入本宫发现你敢背后里做什么小动作,那也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本宫从未想过要剥夺祺贵人作为母亲的权利,也从来没有想过把二皇子从他身边夺走,他依然是二皇子的生母,而本宫也自会抚养二皇子长大成人,至于他会不会坐到皇位上,各凭本事,本宫也不会多加干预,他若有那个本事,本宫自当扶持他,他若没那个本事,就算本宫说破天,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坐上那个位置。”
众人皆知,洛无双此时是生气了,心里一惊,连忙站起身来,跪下道:“贵妃娘娘心有怜悯,臣妾自当学习才是。”
和这群冷冰冰的女人,她也无话可说,听她们闲聊了几句,便让她们都离去了,自己应付这一场也实在疲惫,不过安妃和婉贵人她倒是留了下来,想要与她们再说说话。
其实他也没有想要将婉贵人留下来的,只不过是留安妃的时候一块儿留了下来,毕竟她们二人住在一处,若单留安妃一人也不好。
“不知贵妃娘娘留我二人有何事相商若无旁的什么事情,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臣妾宫中还有些杂物事要处理。”
安妃也没有什么好话同洛无双说,她眼中洛无双皆是一个为了全力谋划的女子,和苏洁儿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来说比苏洁儿更差。
苏洁儿好歹也是北秦之人而洛无双却是姚国的人,说不定她还盘算着要如何拿下这北秦江山呢,她作为北秦之人又如何能够忍受她人夺国之恨?
“本宫有些话想同安妃姐姐单独说,不知安妃姐姐可有空不借一步说话。”
婉贵人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她们二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安妃转过头去看了看婉贵人又转过头去看了看洛无双,最终点了点头,同她一同往后殿的小院走去了。
阿达没有跟上前来,而是留在殿中伺候婉贵人。
洛无双摆明了是有话要和安妃说,她们若再跟去的话,就是有些不懂眼色了。
洛无双和安妃二人走到后院,坐在凉亭中。
一路上安妃都没有和洛无双说话,二人之间有些尴尬,气氛也有些凝固。
“想来安姐姐定疑惑,本宫为何要叫你出来吧,有些话本宫也想单独同姐姐说说,但是这件事情只能让姐姐知道,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本宫倒有些解释不清楚了。”
洛无双脸上带着一些笑意,转过头去看着安妃。
直到现在她都还非常感激安妃当年的救命之恩,当年若非是她不顾一切跳下水中将自己捞出来,怕是她在进宫的第二日,便香消玉殒了吧。
“你若有什么大可直说,不必在本宫面前拐弯抹角,你虽说是贵妃,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后辈,论资历你多少还是得称呼我一声姐姐才是,你的事情本宫自然也不会多嘴去向旁人说,但本宫也不屑去听别人的秘密,你若有什么难为情的不愿说的,自当不和本宫说便是本宫,也无需为你守住这个秘密。”
安妃的一句话,将这些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洛无双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是,她都已经将话撇得这么干净了,她若再说,倒是有些不知情趣了。
“安姐姐当真是资历深一句话便可将本宫的话堵得干干净净的,让本宫无从下口,但有些话本宫只能说给俺姐姐听,当年若非安姐姐不顾性命,将本宫从那荷塘之中捞出,想来本宫也不会有今日。”
洛无双的一句话,将安妃惊的个天昏地暗,一时之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转过头来,这才是她第一次正式的看相洛无双,她的眼中带着惊恐和不敢相信。
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洛无双好一会儿心中才渐渐冷静下来,转头看向别处,可是她的手还是出卖了她,她的大拇指不停的摩擦着,另外一只手只要她一紧张就会做这个动作。
“本宫不知……不知你是从何处听来这些话的,但你不是她也无需装作她,她是本宫的好友挚友,你没有资格在本宫面前提起他,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想当年洛家满门抄斩,她心中悲痛万分,可是奈何她没有一点办法。
她帮不了洛无双也帮不了洛家,因为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一个不受宠的贵人能够做什么?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洛家满门抄斩,看着自己的挚友在自己的面前,香消玉殒。
她恨恨自己一事无成,恨自己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恨自己连自己的挚友都无法保护。
这么多年了,她一刻都未曾停下,她痛恨今日的皇后,她也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当年无权无势,帮不了洛无双一丝一毫。
“安姐姐当真……是认不出我了,我确实是换了模样,可是在这世间又有何人会换你一声安姐姐又有何人知道你最喜桂花羹,藕粉糕,喜欢侧着睡,睡前一定要将自己的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又有谁会知道你的小腿上有一处胎记,就算我能够去打听出来当年的事情,可这些细节就有几人能知俺姐姐当真是认不出我了?”
洛无双的眼中闪烁的泪水,当年在刑场她有看见过安妃,她看见她躲在不远处用手帕捂着嘴哭泣,她知道她痛恨自己无法帮助到她,她也知道她们之间的情分怕是就尽了。
因为人死不能复生,一切缘法皆留在人世间无法再续,可谁能想到他有死而复生,重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