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妠被各种情绪折磨得身心疲惫,周日下午早早就回到学校。她走在去宿舍的路上,迎面却遇上了许久不见的邹乐。
邹乐和父母走在一起,手上都拿着大大小小的行李。
此时,邹乐也看见秦妠,她直直站住,转身跟父母交代几句,便径直走到秦妠面前。
离近了看,邹乐变得憔悴许多,眼神也有些陌生,似乎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她正直勾勾盯着秦妠,半晌,生硬开口:“我们聊聊?”
秦妠跟这位前舍友并不熟,此时能回忆起的也是那件不愉快的往事。但她还是跟着邹乐走在湖边的小木椅坐下。
邹乐许久都没说话,好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湖边微微荡起层层涟漪,一阵冷风吹过,她的声音也顺着飘过来:“秦妠,我要退学了。”
秦妠微微侧过头看她,有些惊讶。
“学校一定要我说出那个人是谁。我不肯说,只能被退学。呵呵,你们是不是都在笑我傻?”邹乐眼里带着冷冷的光,嘴角嘲弄地翘起。
秦妠沉默片刻,轻轻地说:“没有,至少我没有。...我佩服你那么勇敢。”
“呵,我才不信。“邹乐冷笑一声,“不过,要说我傻,更傻的应该是你。”
秦妠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我劝你最好别对林盛阳太投入了。你们是不可能的。”邹乐微昂着头,还是那副嘲弄的表情,“我家跟他们家是生意伙伴。之前几回聚餐,我见过他爸。那是一个很难搞的人。林盛阳在他爸面前,什么都得听他的。你以为,你跟他感情再深又能怎么?”
秦妠眉间已是深深拧起:“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邹乐偏过头看向草地,声色低哑:“因为你跟我一样,都爱上不可能的人。”她微微顿了顿,“况且,我还差你一声抱歉。”
沉默半晌,她目光沉沉直视秦妠:“你记得高一跑来威胁我和黄思敏那个混混吗?那不是林盛阳叫来的,可也是因为他才来的。林盛阳根本不需要开口,就会有人上赶着为他排忧解难。而你呢,秦妠?你只能被我们这些人排挤、诋毁。”
邹乐转过脸,深呼出一口气:“秦妠,你知道什么是两个世界的人吗?你跟林盛阳就是。”
秦妠无言以对。
她不知道吗?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两人久坐不语,而后谈话变得如朋友寒暄般平淡。
秦妠问邹乐,退学之后怎么打算。
邹乐目光远眺,平静地回答道,她应该是会被家里安排远遁国外吧。
临走前,邹乐悠悠说道:“秦妠,不可能的感情就趁早断了吧。别跟我一样,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
邹乐始终没有说出她的那位不可能是谁。
但很快,那个人就出现了。
邹乐被开除的消息公告出来时,有一位年轻的男老师站在公告栏前,双手抱着头神情痛苦狰狞。他像疯了一般飞奔到校长的办公室,声泪俱下地忏悔: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毁了她…
这时,秦妠才明白,为何邹乐宁愿被退学也不愿说出那个人是谁,又为何她说他们之间必然不可能。
这一切,竟是校园禁忌的师生恋。
秦妠想起,邹乐临走前,她望向学校的目光那么悲伤,又那么绝望。
两天后,冷清清的校园迎来了情人节。
学校里的情人节,表面上是风平浪静,气氛与往日并无不同,实际上暗潮汹涌人人蠢蠢欲动。也对,青春萌动的少男少女在封闭枯燥的校园生活中擦出火花并不难理解,此时再遇上浪漫佳日,不正是表白心意加深感情的好时候嘛。
秦妠想起去年的情人节,恰好正是周末,林盛阳和她待在小区的广场上度过。他们并无特别安排,只是精心为对方准备了礼物。
林盛阳送给秦妠一条项链,不是很贵重的材质,但小巧玲珑十分别致,看得出他用足心思去挑选。
而秦妠早在节前两周开始准备,每天趁着熄灯前的半小时折星星,折满了一大瓶玻璃罐。每一颗星星都写有她的一句话,只不过秦妠有些害羞,当时并没告诉林盛阳,想等他自己发现。
那么今年呢?
秦妠回头看看后排,他还是不在。
秦妠说不清此时心里的感受,可能有些悲伤难过,却又十分平静。大概是因为,这一段长长时光,累积的焦虑惶恐已经消耗了她极大心绪,此时她再没有精力去收拾破碎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