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诺慢慢睁开眼来,依旧能够感受到全身传来的酸痛乏力感。首先入眼的是暗红色的床顶,吊坠着金色丝线,暗藏奢华。
“你醒了?”有人在耳边轻语,是一个男人。那人声音轻柔凛冽,话语间全是关切与焦急。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唐时。他紧皱着眉头,眼底下还有一圈淡黑色的眼袋,看样子便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唐时像是松了一口气,他用手撑着脑袋,发丝有些凌乱,眼神有些不对劲。程晓诺看得心里一咯噔,总是觉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秦绍呢?”她突然脑袋一灵光,想起在牢里和她一样受到惨不忍睹的折磨的秦绍,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为他担心。
唐时忽然就抬起了头,紧紧盯着程晓诺,抿着嘴唇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脸色有些铁青。
“他没事,我不会让他死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做出保证。
程晓诺松了一口气,想要起身,但是身体上的伤却不允许她如此,只能艰难的辗转身体。唐时看出来了她的目的,好心的伸手将她扶起来靠在床边,还端来一盏热茶给她润口。
她也是一个心大的人,喝了茶就想要将唐时赶出房间去自己一个人休息,但是唐时屁股像是被黏了什么东西一样半天都不动一下,像一座雕像。
“你……怎么了?”程晓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伸手在唐时眼前晃荡了几下,看着他暗淡空洞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唐时呆愣的眼光闪烁了一下,他紧紧的抿着嘴唇,努力的压抑着从咽喉发出的哽咽声,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痛苦一般。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睑下流出,顺着脸颊划出一道痕迹。
从地牢中出来之后,唐时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无奈与慌张,渐渐的转换为痛苦与痛恨。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被皇上赐死的……这个消息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的让他顿时萎靡下来。
程晓诺看见唐时一个大男人竟然当着他的面流出了眼泪,一双手也是紧紧的捏在一起,青筋凸起,随时都像是要爆发的火山。她赶忙伸手就抱住他,祈祷能够靠自己的开导和温暖让他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没事儿的,没事儿,有什么你就和我说,我听着的……”程晓诺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一个人,只是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我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赐死我的娘亲!”唐时愤懑的说出口,几乎是靠吼的,还想要用力挣脱开程晓诺的拥抱。
程晓诺听见这个消息,也是觉得很震惊。她愣了一秒立马就反应过来,使劲儿抱住唐时,伤口刚被包扎好如今再次崩开。
“斯……”她忍不住叫出声,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唐时终于冷静下来,他立马停止了挣扎,反而是关心得就要查看她的伤口,一双眼睛被泪水晕湿,睫毛上还挂着水渍。
“你怎么了,对不起,我……”唐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自责的看着程晓诺痛苦的小脸蛋。
“我没事儿。”程晓诺安慰道,她也知道现在唐时的情况并不乐观,哪怕是自己受一点痛也不愿意让他更加的担心,“你也不要太激动了,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一定会陪你查出当年的真相的。”
唐时犹豫一番,最终还是点点头,将自己的情绪给控制住了。
“我们去地牢。”唐时突然很坚定的说道,眼里全是探究坚毅的光线。
既然秦绍知道当年的事情,那么他肯定也会知道其中的一些细节,只要再细细盘问,必定能够问出些什么来。
想到此,唐时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牢房了。
程晓诺刚刚才受伤,起身都有些困难,但是她还是要和唐时一起,一起去看看秦绍究竟知道多少秘密。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便直奔地牢。
刚走到大门口时,唐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门口并没有官兵把守,地上还散落着一把长刀以及点点红色的血迹。
“不好!”唐时首先反应过来,猛地就往里面冲去。
程晓诺紧紧的跟在后面,果不其然,里面已经是一片混乱。地上横躺着穿着狱卒衣服的尸体,身上都是被刀割出了许多伤口,此刻已经凝固了,变成了暗红色。
一件牢房的大门大开着,里面的稻草被染成了红色,透过窗户落进来的光线将牢房的丑态暴露的完完全全。
“秦绍……被救走了?”程晓诺还有一些不可置信,她瞪大了眼睛站在门口看着,嘴巴都能够塞进一个鸡蛋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程晓诺竟然再为秦绍高兴,能够离开这里保下一条命也是好的。
唐时黑着一张脸,懊悔的用手猛地锤向木栏杆,双眼都能够喷出火来一样。
“走!”他怒喝出这么一个词,足矣表达他此刻内心的愤怒与不甘。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因为她们来迟了一步而消失了,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程晓诺呆呆的跟在他的身后,谁知道刚踏出牢门,就被一批人围住。
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都是金黄色的里袍和黑色的盔甲,手里还拿着一柄长剑。每个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这些人便是御林军。
“遭了!”程晓诺心里暗叫不好,照这情形发展下去,他们肯定会被误以为是他们两个人干出来的事情。
“把他们押起来!”有人在大喊,御林军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起上阵将他们控制住给重新关进了牢房。
“住手!我是皇子,你们不可以这样!”唐时大喊道,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所动,依旧将刀子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牢房中,程晓诺被粗暴的关进了一间牢房。唐时和她关在一起,一个全身无力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一个在尽力的咆哮,不知道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多少次,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会。
“认命吧,殿下!”程晓诺摸着自己的耳朵,有些无奈。
唐时又喊叫了几次,才颓废的坐了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夜,月光从窗户打进来,给牢房铺上了一层清冷的冷辉。狱卒已经换了一批人是一批御林军,每个人都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的武大好手,手里都握着长剑,挺拔着身子守在每个角落。
程晓诺谁在稻草上,用力的蜷缩着自己,全身开始盗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扭曲。
唐时在一边靠着墙,依旧保持着今日被抓进来时的姿势,但是其实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放空而已,一副犹豫的模样。
程晓诺用力的撑起来,看见蜡烛终于被点燃,能够看见昏黄的光线下唐时忧郁的样子。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但是一开口却发出了貌似老太太的沙哑的声音。
唐时敏感的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起身伸手试探她的额头。
“你发烧了!”唐时惊呼,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火烧一样了,滚烫的。
程晓诺感觉到自己全身像是火烧一样的难受,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发烧了,只是没想到能够如此的滚烫,将唐时都吓了一跳。她晕乎乎的躺下去,喉咙间也是灼热感,她已经没有力气在做任何事情了。
“撑住,我去找人!”唐时急躁的扔下一句话便跑到门口扒拉住木栏杆,大声喊叫着。
半天之后才有一个人慢悠悠的走过来。那人穿着一身官服,不知道是什么品阶的,但是一看就是只能够在地牢中能够有一点点权利的小官。
那人长着一副马脸,一双眼睛也像是老鼠眼镜一样泛着贼光,嘴角还挂着不屑的笑容。
“干嘛!大半夜的在这儿吆喝,要死啦!”那人态度十分恶劣,唐时一时被气住了,但是他还是忍下来了。
“诺诺发烧了,马上叫太医!”唐时焦灼的喊道。
“程晓诺?程晓诺是谁,都是进了大牢的人,谁管你们的死活!”那人凶恶的吼道,根本就不想要理会,言语间尽是嘲讽。
唐时一时词穷,被气的脸颊都在颤抖。想他堂堂大皇子竟然被冤枉抓进地牢,还被一个狱卒羞辱!这让他的脸面何存?
“警告警告,唐时黑化值飙升!”
迷迷糊糊的程晓诺突然听见警报声,心里只想要骂娘。什么时候不上升偏偏这会儿!
她挣扎着起来,拉住憋气的唐时,强硬的扯出了一抹微笑:“没事儿,我自己来。”
她被唐时扶住,态度也比他好了许多:“大哥,可否给我一点酒精,我现在发烧了,感觉很不好。”
那人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冷哼一声:“看你还算识相,知道求人!”说罢,他就去拿了半碗酒精来。
程晓诺赶紧扯下一块衣料来当做帕子,放在碗里浸泡之后贴在自己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