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书房,太后并没有带着苏九冬一起进去,反倒是让苏九冬在外面候着。
现在已经不是中午了,秋风起的早,风吹在身上虽不似冬日那般犹如刀子一般生疼,却也带着一股子寒意,冷的人瑟瑟发抖,苏九冬体质好,站在这秋风里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再看旁边衣着单薄,冷的瑟瑟发抖的幻儿,她还是叹了口气。
“你靠后点站着,那边避风。”
“我不冷的,倒是主子你,穿的这么少,刚刚出来也没给你带件披风,现在可如何是好,可千万别着了凉。”
幻儿说着往苏九冬的身边站了站,妄图用她那羸弱的身体给苏九冬挡挡风。
苏九冬叹了口气,却对幻儿的举动感觉很是暖心。
“我没事儿,你去那边避避,我身边就你一个贴身伺候的,你要是病倒了,谁来伺候我?换做其他人,你放心吗?”
“那奴婢也不能让风刮到您身上,冻着您。”
幻儿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定,看的苏九冬一阵叹气,她知道,自己只怕说什么都挡不住幻儿挡在自己身前的那颗心思,也就不再阻止,只希望太后能够快点喊自己进去,别真把这个傻丫头给冻傻了。
只是里面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过了许久也不曾停下,倒是苏婕妤,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苏婕妤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身边那丫头也穿的厚实,看得出来是换了衣服才来的。
苏九冬冷冷的扫了一眼,便不再去看,继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苏九冬不想与苏婕妤计较,苏婕妤却是不干,见了面就想着奚落苏九冬两嘴。
“姐姐穿的这么单薄,站在风口上可别着凉了。”
苏婕妤的这声姐姐中带着嘲讽,一旁的幻儿听了险些没控制住,要不是这人,她家主子至于站在这里吹风吗。
“你倒是厉害,还知道勾栏院里的姑娘什么样子,是不是自己做过,所以清楚啊!苏婕妤,你可别忘了你自己做过什么好事儿。”
苏九冬的声音依旧很平淡,看在苏婕妤身上的目光却很冷,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不带半点波澜。
苏婕妤被她那眼神吓的倒退了两步,若不是她那婢女在身旁伺候着,只怕此时早就狼狈不堪的摔在了地上。
苏婕妤头上的步摇因为她那大幅度的动作撞得泠泠作响,并不悦耳,反倒是让人觉得烦的紧。
“苏瑾然,我提醒你一句,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乱说,你且行且珍惜。”
说完苏九冬便不再看苏婕妤,目光落在那尚有些刺眼的金乌上,苏九冬眯了眯眼睛,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苏瑾然,但是苏瑾然这样的女人,的确是太过小肚鸡肠了,看起来,她应该另寻个合作伙伴,至少,不会这样反复无常,颠倒黑白。
苏婕妤想还口,可是想到刚刚苏九冬的那个眼神,她打了个寒颤,没有再开口,心中却是暗暗想着,苏九冬不过是个比自己小的丫头片子,刚刚那眼神怎么会那么犀利,见了鬼了。
西北风呼呼的吹着,衣袂被风吹起又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从里面走出了几个大臣,在看到苏九冬后,那几个大臣对视一眼,又很快的离去,苏九冬并没有放在心上,不多久,里面便出来了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正是刚刚苏九冬让给温知卿传信的小太监,看着那小太监对着自己点了点头,苏九冬心中了然。
这小太监应该是给温知卿说过了,温知卿心中应该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进了御书房,苏九冬立马变感觉与外面是两个世界,一个夏初,一个深秋,如何相同。
与苏婕妤一起给太后行了礼,听着太后那不咸不淡的声音,苏九冬心中有了自己的思量。
“温知卿,该说的本宫都给你说过了,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和苏九冬与苏婕妤不同,温知卿是坐着的,依旧冷着一张脸,不带半点温度,让着屋子里的暖意硬生生的给下了几度。
“本王无话可说。”
太后掀起眼皮,震惊的看了一眼温知卿,她没想到温知卿竟然会这么。
只是看了一眼后,太后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喝了一口茶,心中有了自己的思量,其实她虽身居太后之位,但是看到温知卿,她的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发憷,忐忑,虽然也知道她是晚辈,可是,她就是有些害怕温知卿。
所以在知道温知卿在养心殿住下处理政务后,她便很少往养心殿走动,即便是知道陛下身体不好,也只是让嬷嬷过去看看,或者是挑着温知卿不在的时候,过去看看,这会让这样平静的坐下来,甚至是她还是问罪的情况着实是少的可怜。
可即便这般,太后也是感觉一身的不自在,她总觉得,今日她和摄政王的位置是反着来的,他那淡然的样子不像是自己在问他,倒像是他在责问自己。
放下茶盏,太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么珏妃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臣妾还是那句话,臣妾无罪,不认。”
苏九冬的态度可谓极其刚硬了,一旁的苏婕妤看的更是一阵心虚,进来之后她就注意到了坐在书案前那个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的男人,但是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她便再不敢去看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目光更冷,比苏九冬的还冷,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不,或许就是一只渺小的虫子,只要他动一动手,就能碾死自己。
面对这种完全压得她喘不动气的男人,苏婕妤一下子便慌了神。
“摄政王都已经认罪了,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太后的声音冷了两度,看苏九冬的眼神不带半点好感与善意,她本来就不想跟摄政王对上,可偏偏苏九冬现在这样子和温知卿那个小崽子像极了,尤其是那冰冷的眼神,看的她更是一阵厌恶。
苏九冬却忽然笑了,笑的如沐春风,一脸柔和,“太后娘娘,摄政王哪里认罪了,她只是说,无话可说,意思是,这件事情明摆着是栽赃嫁祸,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臣妾说的没错吧!摄政王殿下。”
说着,苏九冬还福了福身子,表示一下自己对摄政王的尊重。
太后震惊的看着苏九冬,明明半边脸上全是血痕,却没有半点狼狈的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的很,再看一旁抖得如同筛子的苏瑾然,她还哪里不明白。
想到自己竟然给人当了枪使,太后的脸唰的一下子拉的更长,更难看了。
“苏婕妤,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真如同珏妃说的那般。”
听着太后那明显的动了怒的声音,苏婕妤一个没控制住直接跪了下来。
“太,太后,臣妾怎敢欺瞒您,臣妾所说句句属实啊!臣妾是亲眼所见,亲眼所见摄政王和苏九冬她打情骂俏,在养心殿内行为举止浪荡不堪的啊!”
苏婕妤此刻哪里还敢去看苏九冬和摄政王,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那一头的金步摇互相撞击的声音伴随则她那毫无底气的哭嚎,扰的人着实是心烦的很。
“太后,您相信臣妾,您相信臣妾啊!摄政王和苏九冬他们是一伙的,他们当然会互相帮衬着啊!今天除了臣妾,其他人也看着了,养心殿的护卫,太监,宫女,他们都应该看到了。”
她不想就这样放过苏九冬,她想要苏九冬付出代价,咬了咬牙,苏婕妤目光恨恨剜了一眼苏九冬,随即又看向太后。
“太后,臣妾说的句句属实,您要相信臣妾啊!”
“那你的意思是本宫和摄政王在说谎咯,苏婕妤,做事情要将就证据,如果哪天我看到你和一个侍卫在说事情,本宫是不是也可以直接给你一定混乱宫闱的帽子,然后直接将你打去冷宫。”
苏九冬居高临下的逼视着苏婕妤,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刺一样,逼的苏婕妤连连后退。
苏婕妤没有其他的话说,只是一个劲儿的说着不是,没有,她没有冤枉苏九冬。
苏九冬对此也是冷笑一声,而一直坐在首位的太后更是一言不发。
太后不说话,一时间整座殿宇里就只有苏婕妤一个人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等着苏婕妤的下文。
苏九冬没有一步将苏婕妤逼到绝境,脸上的伤口有些疼,但是苏九冬现在更多的心思却是放在了苏婕妤的身上。
“太后娘娘,您相信臣妾,真的,养心殿的所有侍卫都可以作证的。”
太后看苏婕妤的眼神有些莫名,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是的,本来太后是打算秘密处置了苏九冬,即便给不了苏家一个合理的说法,她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带一顶有色的帽子,更不允许有人秽乱宫闱。
但是当苏九冬将事情捅到了摄政王的面前,太后就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已经不一样了,现在靖国不能失去温知卿,不管温知卿和苏九冬到底有没有什么,今天的事情都不可能给苏九冬定罪,所以背锅的就之能是苏婕妤自己,对此,太后觉得这个办法是可行的,她甚至觉得苏瑾然是个聪明的,自己会看透其中的层层深意,但是苏瑾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