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阿宁脸上,阿宁便被惊醒了。她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然后慢慢睁开了眼,在发觉自己正枕在李瞻肩上时,她赶忙起身离开。
阿宁刚走到老人家门口,便看到端着水出来的老婆婆。
“醒啦?”老婆婆笑着说:“来洗把脸。小姑娘家家真能吃苦,难为你在外面待那么久了。”
阿宁微笑回应,匆匆收拾自己后,就进屋去看狗儿。狗儿的烧已经退了,想来昨日这对老夫妻没少照顾。阿宁拿出些银两想要道谢,老人们却推辞不收。
李瞻不知何时已收拾好行李,卫兵们也已纷纷起身,用稻草喂饱了马,准备出发。阿宁叫起狗儿,同老人家道别,在离开时,还是悄悄把银两留在了枕下。
由于昨日歇在村庄,今日又出发的早,不及日上三竿,阿宁一行便到了永州城,城内人流涌动,好不热闹。
阿宁一行却顾不上这些热闹,他们先是安顿在客栈,然后就赶忙去了医馆。
等到开好药给虎儿熬上,阿宁才舒了口气。随行的人得了应允,早早出门去放纵了,憋了这么久,当然不会很早就回来。于是诺大的烧药伙房,只剩阿宁和李瞻四目相对。
“再过三日,就能到郢城了。”阿宁一面用扇子扇火,一面说着。
李瞻将大的柴火拆分,默默递给了阿宁。
“不知道小玉怎么样了。”阿宁叹了口气。
“……”李瞻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你在后悔出了宫?”
阿宁将熬好的药倒到碗里,液体飞溅,灼伤了阿宁的手臂,阿宁轻发出“嘶”的声音。
李瞻见状,扔下柴火赶忙查看阿宁的伤势,对自己抓着阿宁手的行为毫未察觉。
这时,伴随一阵咳嗽声,狗儿闯进了伙房。阿宁和李瞻迅速收回手,装作忙碌的样子。
“姐姐。喝完药,可以带我出去玩吗?”狗儿试探地问到。
阿宁摸了摸狗儿的脑袋,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街上人很多,阿宁拉着狗儿,不时被人撞到,李瞻见状,用手尽量护住二人左右。
“请问今日是什么节吗?”李瞻拦住一个人问。
人声沸杂,那人看了李瞻一眼,怕李瞻听不清,特意大声说道:“今天县令独女要比武招亲,街上都是看热闹的人。”
说着,那人已被人群推搡着离开了。
李瞻怕狗儿摔倒,将狗儿架在了脖子上,然后空出一只手来,握住了阿宁。李瞻靠近阿宁的耳朵,说:“我们也去看看吧。”
说着,两人顺着人群流动的方向,找到了比武的擂台。
台上比赛已热闹展开,双方不持武器,全靠双拳搏斗。很快有人败下阵来,紧接着又有人上去挑战。
周围的人都在叫好,打赌输赢,阿宁却瞧见坐在县令身边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
比武定了三日,今天是第二天。台上攻擂之人如流水,擂主却雷打不动。
“今天的擂主还是欧阳小生。”县令的参事宣布了比赛结果,就让众人散去了,“若明日欧阳公子还能够赢下去,那么江婉小姐就会嫁于欧阳公子!还请诸位明天来做个见证。”
待到众人散去,县令冲女儿耳语几句,也离开了。县令的女儿名唤江婉,正是在席上哭成泪人的女子。等县令彻底离开,江婉才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走下台子,脚步软弱无力,不出几步就倒了下去。
“李瞻!快去救人。”阿宁拍了拍正在将狗儿放下的李瞻。
由于不清楚状况,两人决定还是暂时把女子带回客栈,并派人向县令说明了原委。
奇怪的是,县令知道后,并没有让人去接江婉,而是嘱咐他们照顾好江婉,明日送回擂台处就好。
到了晚上,江婉才逐渐转醒,她瞧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惊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江婉将周围细细打量一番,接着就看到了阿宁。
“不要紧张,我叫阿宁,今天你昏倒在擂台上,我和朋友便将你带了回来。”
江婉感到头疼,她捂住头仔细定了定神,然后问:“怎么只见你一个人?”
阿宁解释说:“噢,他是男子,我变让他在外面等。不如你梳洗一下,我们下楼边吃边聊?”
江婉点头应了。二人收拾一番便下了楼,此时李瞻已经备好吃食在等,其他人都被清了出去。
看样子江婉是饿极了,顾不上说话,只是不断的夹菜吃。
阿宁看着她的样子,默默倒了水递给她。李瞻将阿宁爱吃的菜夹到阿宁碗里,阿宁却看着江婉狼吞虎咽的样子,并不动筷子。
“慢点吃,不够还有。”阿宁在江婉就要呛到自己的时候,轻拍了拍江婉的背。
待江婉吃的差不多了,她才终于开口:“谢谢款待,我该走了。”
阿宁拦下了她,说:“我们已经派人问过了,今晚就歇在这里吧。”
江婉听到阿宁的话,坐了回来,叹了口气。
“姑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阿宁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江婉矢口否认,“既然你们已经回禀我父亲了,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看着江婉上楼的身影,阿宁越发好奇,她对李瞻说:“不知这位姑娘遇到了什么事,今晚你多留心。”
李瞻只看了一眼离开的女子,便将视线收回到阿宁身上:“自己都没吃饭,却管别人的闲事。”
阿宁听闻,讪笑一下,拿起了筷子。
“慢着。”李瞻挡住阿宁夹菜的手,“我先拿去热热。”
李瞻去后院不一会儿,阿宁就听到后院巨大的声响,她赶忙前去查看,只见李瞻已拔剑指向一黑衣男子。
“有刺客。”李瞻说。
不等阿宁反应,却听到头顶江婉客房的开窗声。
“等等!他不是刺客!我这就下来!”
这样说着,只听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婉出现在众人面前。
四人围坐在桌前,气氛紧张。
“你先把面罩摘了吧。”江婉冲黑衣人说。
见黑衣人犹豫,江婉又说:“你要是打得过李瞻,就不必摘了。”
黑衣人听了,只好摘下面罩――原来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
“他叫陈熹,是个读书人,并不会武功。”江婉说到。
李瞻皱起了眉头,说:“江姑娘,你不愿说自己的事情,我们尊重你,只是现在看样子,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江婉点点头,说:“我知道,他能来找我,我就已经做好告诉你们一切的准备了。”
原来这位陈公子是永州城一商贩的儿子,从小能言善辩,也写了不少出众的文章。为了维生,父亲卖掉了他的字画,这些东西辗转到江婉手中,江婉翻遍永州城找到了他。
“先是欣赏他的才华,后来,是欣赏这个人。”江婉一双桃花眼温柔注视着陈熹,后者也回以同样炽热的目光。
江婉家里三代从武,是到了江婉父亲这里才断掉的。江婉父亲早年武举,被小人暗算,残了腿,这才转而参加科举,对于陈熹,他是不屑的。
“为了跟父亲对抗,我已经几日未进食了。”江婉哭着说,“本来以为你们救了我,父亲他不知道,还想着吃饱饭就和陈熹私奔……”
“婉儿,别哭了。”陈熹轻擦掉江婉的泪水,“就算他们没有去找你父亲,你父亲的人也会找到这里来的。”
江婉靠在陈熹肩膀上,哭的更凶了。
陈熹叹了口气,说:“还是我来说吧。这次比武招亲的规矩是一个人只能打擂一次,每场十个点为信号,输者离开。我想等明日,欧阳公子体力消耗到极致时出手。今天看到婉儿被你们带走了,不放心所以才跟来这里,结果刚爬到婉儿的窗口就踩空掉了下来,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阿宁问,李瞻见她情绪有些不稳,暗暗握住了她的手。
“还能如何……嫁给他,或者死。”江婉哽咽着说。
李瞻又皱起了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江姑娘要慎言。”
“只恨我双手无力,保护不了婉儿!”陈熹愤愤地说。
“若是世上有另一个你就好了,他或许武艺高强,能打过那个欧阳公子。”江婉也附和到。
闻此一言,阿宁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转头去看李瞻,后者似乎和她想的一样。
“你们觉得――”阿宁和李瞻交换下眼神,说:“李瞻怎么样?”
江婉和陈熹脸上皆是困惑。
“我替你上场。”李瞻冲着陈熹说。
陈熹眼睛亮起希望,却很快灭掉:“不说我们样貌不同,就是身形也差的远,怎么可能你替我?”
“只需要在最后一场打赢就好,戴上面具,只报名字,打完就下场,人那么多,不会被认出的。”李瞻说道。
看着阿宁和李瞻坚定的样子,陈熹决定博一把,于是四人慢慢敲定了细节,只等明日最后一场比赛……
――阿宁和李瞻就要进入郢城了,两人却迟疑了。李瞻看着阿宁,大胆抓起了她的手,然后带着她往郢城反方向离去。
“阿宁!”武驷被这样的梦惊醒了,他起身倒茶,一饮而下,这才使身上的燥热褪去几分,“原来是梦,是梦而已。”
屋外已经大明,也是时候处理事情了。这样想着,武驷洗漱出门,到了县衙。
王大川虽然胆小,却称得上勤勉,此时已经开堂,有一黑瘦男子正在堂上告冤。百姓们不熟悉武驷,他就没有上前去,而是隐在人群中看热闹。
堂上那人原是城中一品楼的小二,今晨收拾客房,竟发现有人死在房内,一时乱了阵脚。
王大川惊堂木一拍,呵斥到:“人不是你杀的,你又为何要处理尸体?”
这男子沉不住气,搬着尸体想要丢掉,结果被人当做凶手,抓了起来。
王大川还算灵敏,细细梳理一番,就暂将男子收押,着人去一品楼调查了。待人群四散,武驷才上前与王大川攀谈。
“王大人动作倒是利索。”
武驷说的是解释他们身份的事情。如果不是王大川找人连夜挨家挨户说明武驷一行的身份,恐怕城中百姓要持续闭户不出。
“说实在的,除了打仗,没有臣不擅长的事情!”王大川讪笑一下,接着说:“驷王殿下,您今天是为何来?”
武驷一手叉腰,一手捏住佩剑,说:“你把亓、邙两地的总兵还有邙县县令叫来,我有要事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