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可啊,王妃已经嫁过来两天了,您好歹也该去看一眼她的娘家人啊,即便不为王妃,丞相大寿,您也该去瞧瞧,有的人可是巴巴的早就去了呢!”阿四好心劝谏着,一副管家婆的神情。
晓晨轩西侧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宇文言走到花园的一株杏树下,一张白色的瓷石桌放着些干果和茶水,旁边是一个铺着绒毯的竹椅,一应准备齐全,看来宇文言经常到这里来。
如今刚刚入夏,粉白的小花开的正是繁茂的时候,花隙间已经开始挤出娇嫩嫩的小叶子,点缀着那粉色,显得比春日里更娇媚些,伴着傍晚的凉风阵阵甜香袭来,好不惬意。宇文言躺在竹椅上,闭上眼享受着夏日清风,脑海中竟开始浮现出穆吟柔媚的脸庞、清澈的眸子......
“王爷!”阿四凑在耳畔,不合时宜的喊了一句。
宇文言微微蹙眉,轻轻摇了摇脑袋,“怎么会想起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宇文言感到懊恼。
“王爷,竟然您不理奴才,那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阿四嘟着小嘴,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喏,贵妃娘娘让我给您的,说是您不听话的时候再给你看。”说着,将信递到宇文言眼前,遮住了最后一抹赤红的晚霞。
宇文言微眯着眼,接过信,不情不愿的打开,确实是母妃的字迹,只有四个字:速去勿辞。
宇文言无奈的合上眼,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吐出,“走吧!”宇文言拄着竹椅的两侧站起来,将信折好,
“去哪?”阿四凌乱,
“更衣,去丞相府!”宇文言瞪了他一眼,他实在不明白为何阿四跟了他十几年竟一点长进也没有,说他不动脑子还就真放弃了,虽然他现在只有十七岁,但是智商还在十年前,“唉!”宇文言甚是无奈,不过话说回来身边要都是阿诚那样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的,也不太好,岂不是没有了秘密,“嗯”宇文言想到这又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黑已经踢踏着健美的四蹄来到丞相府门口,他走得不快不慢,刚好在寿宴快要结束的时候。
“稷王殿下到!”堂外小厮一声长报,
众人挂着不同的‘喜悦’纷纷起身,“参加稷王殿下!”各路官员,柳家亲眷,满满当当的坐了一院子,灯火通明,排场够足。
“呦,果然在!”宇文言远远的就看见宇文安和王妃云景瑶坐在正桌,紧挨着丞相十分的热络,怪不得阿四那么着急呢。
夫妻二人见宇文言会来有些诧异,讥讽道,“呦,稷王好大的面子啊,让丞相、七王妃还有大家伙都等着,这寿宴都要结束了,你倒是空着手来了。”
“治灾之事繁重,本王来迟,先自罚三杯。”宇文言走到柳清清身边,自己倒了三杯酒,一口气喝完。
“王爷言重了!”“严重了!”下面的官员和子弟可不敢怪罪,都附和着喝了杯酒。
竟然完全没有人理会怀王的话,都坐下兀自的喝起了散场酒,宇文怀吃瘪,狠狠的瞪了宇文言一眼。
“丞相,本王来晚,请丞相恕罪。祝丞相庆衍箕畴,福寿绵绵。”众人坐罢,宇文言单独向柳崇渊贺寿。
“老夫承王爷吉言!”说罢,一口酒咽下,二人对视了一眼,微笑坐下。
坐在爷爷对面的柳媛媛,柳清清的四妹,见到宇文言就近在眼前,她是头一次这么近的看他,虽然隔着一整张桌子,但已经足够了,忍不住轻轻撇了一眼,十岁女孩儿的柔媚娇羞,脸‘腾’的就红起来,迅速的低下头去。
这一幕被柳清清身边的二妹柳绾绾看去,已为人妇人母的她,对这等事再清楚不过,一抹嘲笑浮上嘴角,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去。
宇文安生气的捏紧杯子,一大杯酒一饮而下。这柳崇渊是什么意思,本王准备那么多东西,一早来贺寿,他就奉承几句就作罢。如今这宇文言来这么晚,不带礼物,他也不怪罪,没事人一样平静。难不成他们俩有什么猫腻?
越想越难受,“今日丞相寿宴,本王很是尽兴,眼看就要结束,景瑶也累了,本王和王妃就先走了!”宇文安待不下去,起身向柳崇渊拱了拱手。
“恭送王爷!”柳丞相起身回礼,
“恭送王爷!”众人起身相送。
“今日寿宴,便到这里吧!大家可自行离去,早点休息!”柳崇渊借着怀王的话头,结束了宴会。
“很好,就喝了四杯酒,说了三句话,夹了两次菜,再待上一盏茶,便可以回去,大黑的脚程果然是越来越稳了,回去定要好好奖励他!”宇文言心中窃喜。
果然,丞相刚询问了些难民的事,宇文言便一脸倦怠,看上去真的很辛苦的样子。柳崇渊心下感动,便叫柳清清好生伺候着送回了王府。
怀王马车里,
“这个柳崇渊什么意思,当真因为是嫡长孙女,就更看中老七那个臭小子吗?”宇文安气愤难当,愁眉不展。
“王爷,息怒啊,柳崇渊是什么人,陛下近四十了才荣登大宝,而他不过二十就当了丞相,可见心计。这样的人喜怒仇怨怎会放在脸上,就算今日不怪罪老七,他日说不准要新账旧账一起算呢。”云景瑶拍了拍宇文安的大腿,一脸娇嗔。
她长的很美,眼睛细细的,嘴巴很薄,下巴尖尖的,有种难以接近的冷艳。
“你还说,当初若不是你让母后故意给怡贵妃透露怀王府要与丞相府联姻的事,怎能惹的怡贵妃狗急跳墙,先让宇文言那小子娶了柳崇渊的嫡长孙女去。这下好了,本王人前人后都矮了他一截了!”宇文安愤恨的甩开云景瑶放在腿上的手。
“王爷息怒,臣妾这么做自是有道理的。那柳清清近三十了还未出阁,难保有什么怪性子,而老七和你那二哥一样,是个情种,他就是没遇着喜欢的,若遇见了,定是个不顾一切的。所以啊,一个怪癖一个不喜欢,二人肯定不睦,二人若不睦,难民稷王会得罪了丞相府啊!而王爷虽然娶了柳家那未及笄的四丫头做侧妃,以她的身份也算高攀了,况且,臣妾才是您的王妃,我的父亲才是您真正的岳丈,王爷何故要与稷王去柳家争辈分,岂不更乱了伦理。”云景瑶面不改色,语气平和,那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像是安慰更像是嘲弄和狠戾的耻笑。
“岳丈?那时本王的舅舅!亲舅舅!”。宇文安大喊着、反抗者,却感到深深无奈、无助和耻辱。云景瑶越是温柔,越是让他觉得不寒而栗,他的声音颤抖,在恐惧中怒吼!
“王爷说的没错,是舅舅,也是岳丈,唯一的岳丈!您的母亲也是臣妾的母后,不是吗?”云景瑶紧盯着宇文安垂头丧气的脸,眼神里不容质疑的很绝。
宇文安沉默了,他感到深深的无力,不想再发一眼,不想再看眼前的女人。
“王爷,千两黄金和宫里捐赠的财物,可是都准备好了?”云景瑶面容沉静,不在乎宇文安的沮丧。
“嗯!”宇文安不想听这些,“父王下令,怎能不给呢?”他声音微弱,毫无力气。
“给宇文言,自是要给,可若不能给难民呢?再或者,不是每一个难民都有呢?如此不公,岂不热闹?”云景瑶阴笑着眨眨眼,
“嗯,本王明天就安排!”宇文安听懂了她的意思,不想多计较,只是低着头,身子微侧背对云景瑶,双手抱在胸前,提线木偶般附和着答应了。
有人芳心暗许,有人筹谋算计。初夏凉夜,月明星稀,黑羽南归,清风阵阵。谁,还没有点小心思呢!
次日一早,刚见些光亮,穆吟又是一夜无眠,将几个兄弟叫起来。小木林的肚子已经开始叫了,看来已经不早了。
上幽城总是天亮的慢些,东面的幽山高大连绵,遮挡住初生的太阳,给上幽城子民偷懒的理由。
兄弟六人买了一笼包子,几兄弟大快朵颐,穆吟只吃了小半个就给了木林。而后故意比往日打扮的更邋遢脏乱些,直到完全看不清脸。才浩浩荡荡的朝城东而去。
“黑老虎,我大哥让我们来抢回院子!”还没进门,穆吟就装得憨声粗气的在外面喊着。阿三一脚踹开破烂的木大门,六个人声势浩大的进了院子。
黑老虎和他的五个兄弟都有点怔愣,刚要出去找早饭呢,怎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还如此嚣张?
黑老虎到底是老大,最先反应过来,“哦?你们老大是谁啊?”他心底有种隐隐不安,眼角闪过一丝害怕。
“我们老大是麻老九!”穆吟趾高气昂。身边的五兄弟都侧目看了她一眼,“丫头这又是什么心眼?”
“谁?不,麻老九?噗哈哈哈,哈哈哈哈,麻老九!哈哈哈哈!”那黑老虎一听竟是麻老九,刚才的害怕顿时烟消云散,换上一脸嘲讽和不屑。他的兄弟也跟着大笑起来。
“笑够了吗,笑够了,开打吧!”穆吟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挑衅的模样。其实她也很没有底气,对于武功她还没完全记起,身体的记忆也只是跟人过招的时候才会激发出来。所以今天一来碰运气,希望这黑老虎没有传言那么厉害,二来,让身体迅速记忆,希望能恢复武功。
“打?跟你吗?”一个小弟搬来一张破藤椅,黑老虎坐下来,满脸不在乎。
“我说小兄弟,难道你老大就没告诉过你死字怎么写吗?我大哥之前可是做杀人买卖的,手上沾的血比你喝的水还多,这身手不是你能比的。我奉劝你,快点走,别耽误了我们出门,还能放麻老九一条狗命!”黑老虎的一个手下大声恐吓。
“放不放过麻老九管我屁事!”穆吟小声嘟囔了一句,几兄弟听到都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