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穿衣服,下床,打电话,没带一丝犹豫。我以为她给打的是120,谁知她打的骆航宇的电话。
骆航宇就这么穿着一双拖鞋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带我去了医院,挂号,看病,吊水,一趟一趟跑下来,我像半个死人似的斜在病床上,脑子里很多想法一闪而过,而最令我想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我想告诉他,我想要一直跟他在一起。
生死不渝。
当他一脸担心地站在我面前时,我往前一扑抱住了他。
他被我抱了个结实,有些纳纳地:“是不是烧傻了?”他伸出手要扯开我勒住他的手,我死活不肯松手。
他的手摸在我的头上,轻轻柔柔地安慰着:“乖,别怕,会好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立马松开手,仰视着他,他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小没良心的,还笑,我都快担心死了。”
是的,他的确该担心。
打了针之后,没见好。
反而身上又痒又痛的感觉越来越重了,他急得双眼通红,一遍一遍地催促医生,这只是一家小医院。
医生怕得很。
很怕他一个不痛快把医院给掀了,好声劝他,赶紧带大医院去瞧瞧。他抱着我出了院,外面天刚蒙蒙亮,哈出的气有一层雾气,他用他的衣服包裹在我身上,来不及开车,叫了一辆车直奔距离学院五十公里的省城医院。
一路上,他紧紧地抱着我。
似乎,只要他一松手,我就没了似的那般紧张。
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手里抓着手机,盯着手机里的号码可能是做了一番挣扎,最后还是打了那个电话。
那个特殊的电话让我进了VIP病房,接诊的是一个年轻的医生,后来听其它病友提过,别看那医生年轻,医术高明。
很多重症的病人都是他一双妙手救过来的。
他跟骆航宇是朋友。
护士给我打针的时候,骆航宇被他拽了出去,一直拖到了他的诊室,他直视着骆航宇:“她是谁?”
“女朋友。”
医生冷冷地笑:“女朋友。”
“那我是救还是不救呢?”他手里的一只钢笔有一圈没一圈的转着,转得骆航宇心烦,医生漫不经心地叹息道:“果然是情深啊,可是她的情况不是一般的严重,考虑考虑!”
骆航宇手里的拳头越纂越紧,紧到伤了自己不自知。
后来的几天,他一直守着我。
几乎是寸步不离。
其它病房的病友都很羡慕,我有一个这么贴心的男朋友,而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才真正地进入了女朋友的角色。
看他的时候眼睛里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闪现异彩的光芒,他常常被我眼里的光芒吸引,进而吻上我的眼睛和额头。
五天之后,我出院了。
我不知道我的生病,他带我找到那位很权威的医生,乃至于后来出现的那个女人是一个连锁反应。
好像冥冥之中就计算好的。
自从有了我之后,他这个书店的销售额蹭蹭蹭地往上增,除了本学院,隔壁学院的学生都往这店里来买书。
而他们买书很大的一个目的是很喜欢听我鬼扯,黑白颠倒地把很一般的故事也说得惊涛骇浪,引人掏腰包。
骆曾经笑我,生在古代一定是个很有名气的生意人。
只要能躺在书的海洋里,他怎么说都可以。那个女孩子进来之后不看书,一直看我,她看我就看吧,人生的一张脸不就是用来给别人看的。
她不开口,我也不说话。
许是实在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开了口:“你是骆航宇的什么人?”
我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她呢,我跟她又不熟,所以我没理她。她见我理,更生气了,手里抓着两本书朝我脸上抡过来:“狐狸精,骚货。”
我一偏头,躲过了。
不知道这算什么天赋,我总能在那些莫明的东西要伤害到我的前一秒,灵敏的躲过,不知道是不是看书看得太多,书精附体。
我耸耸肩,仍是不说话。
她继续开骂。
她骂她的,我全当没听见,动手她又打不到我,看在身高差距上(比我矮了半个头),她也没准备现场跟我开撕,骂了一段,自己骂得有气无力的。即使这样,她还是没打算离开。这种精神实实在在地打动了我。
我挑了几本新书,收了摊,准备关门。
她堵在门口不许我关门。
“这店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我冲她嚷。
“胡说,这明明是骆哥的店。”
“你妹,看清楚,这挂的是我的营业执照,收款的微信是我的。”我先声夺人的气势把她唬住了,她以为我说的是真的。
语气一下子软下来了,有些不确定地自语:“怎么会呢,我打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他的店,他们都说他在这儿,怎么可能不是他的。”
我一不白莲,二不圣母,三不绿茶,谁管她是谁,打哪来,要去哪,我只知道我现在肚子饿了,我要回食堂吃饭。
她爱待这里尽管待着吧!
我先看完这几本书,看完了再过来。我这一看就看了两天,这两天书店里怎么样,那个莫明出现的女孩子怎么样,我全然不知。
后来没再见过她。
我发了一条微信问我亲爱的男朋友:“航宇,书都卖完了,不进货了吗?”以往他都会询问店里的生意怎么样,会问卖了些什么书,他即使不在学校也会通知书商送货到店里。这次不一样,我频繁地看手机,没有回复,接着,我又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
没有回复。
我的指尖冰凉,我有预感,我要失去他了。
一个人坐在那次一块吃饭的那家饭店里,怎么吃怎么觉得味不对,是换了个厨师吗?怎么那么难吃。
起身去结了账。
脑袋里晕晕沉沉的,闪过的全是他的温柔,天冷的时候他用他温暖的手握着我冰凉的手捂在口袋里。
陪我在教室里听课听到睡着。
说一大堆的笑话逗我开心。
两个人在溜冰场手牵着手乐得傻子似的跑来跑去。
我从来没想过以后我们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但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在我刚刚感受到世界的温情的时候。
每一天,从书店走过,我都希望那扇门突然间打开,他突然从那扇门里跳出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一个大大的惊喜。
告诉我,突然消失是有些特别的事情需要处理。
可惜没有,以至于我都要怀疑。
那段短暂的恋情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只存在于我的梦幻里,可若是梦幻,为什么手里这枚银币会这么真实。
真实得让人堵住五脏六俯,伤感流不出。
从第一次约会开始,后来陆陆续续地他给过我很多枚硬币,拿到这枚银币的时候我一眼就在万千硬币里将它挑了出来告诉他:“这枚不一样。”
“嗯,是不一样。”
“就当定情信物了。”他揽着我的肩,头埋在我的脖颈间。
我哑然失笑:“骆航宇,你可够小气,一枚硬币当成定情信物。”
“那你想要什么?”
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还是这枚硬币更直观一些,纯银的,很特别,也就欣然接受了。
毕业了,宿舍里其它的同学都走了,只留下我和逸,逸可走可不走,她男朋友在这里,她可以留下。
她担心我,一直没搬行李。
“要不要去找他?”
“去哪里找?”
“他在京市有一家公司。”
“什么公司?”
逸摇头,那不异于大海捞针,那么大的京市,而且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呢?逸一直不敢告诉我,她曾听她的一个姐妹说,看见骆航宇和一个女人上了一辆车。再问时间,跟那时候对得上。她怕我难过,一直不敢说,想把秘密带到棺材里。
可她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也去京市茫茫人海捞过针,比她更清楚的是我知道跟他一起上车的那个女人是谁,那天那个一直冲我发火的女人,是他的初恋。
呵,他的初恋把我的初恋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