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过身扫了一眼拽我的人,他的另一个胳膊上挂着一只纤细的手,手的主人笑意吟吟,目光里带着很不屑的挑衅。
切~
我冷哼一声,心想如果这个时候我表现得又酸又冷,他必定以为我在吃醋,那不如,我在脸上挤出一个灿烂无比到绚烂的笑容:“好巧啊,骆老板。”
我叫他骆老板。
他平静的眼眸往下沉,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从来都是一脸笑意的眼睛里含着冷意,十里寒潭冷冷地注视着我:“骆老板,很好!”他猛地松开我的手臂。我踉跄了几步,稳住了,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自此没再说话。
那天之后,我们再没说过话。
我依旧找书看,只不去他的书店,至于他在哪,在做什么,我也并不清楚,可能已经交了新的女朋友,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时间很快,转眼到了期末。
考完试后就可以订票回家了,逸在网上帮我订了火车票,我们俩同路,老家在同一个市,不同的县。
“距离上车时间还有十一个小时,我们去超市逛逛,买些吃的带在路上吧!”
“好!”
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两只大棕熊似的手牵着牵手去对面的大超市,走出校门的时候,一身风衣,俊容面孔上藏着深深忧伤的骆航宇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我。
他瘦了。
“被甩了?”
我一开口,他的气又不顺了。
“可不是被你甩了吗?”他有些没好气,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似乎担心只要他一松手我就不见了似的。
很明显我说的不是我,我说的是几个月前跟他一起吃饭,挂他胳膊上的那个妞,他误解了,我却不解释。
“我要回家了。”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
他这狗皮膏药的粘度让我很不适应,我反问他:“怎么跟我一起回去?”我的潜意识里是不能的,冒冒失失地带个男人回家,我父母会晕过去的,我在心里说服自己,我还是学生,虽然是大学生,但也是学生。
他没想到我会想那么多,还继续逗我:“把我塞行李箱里,带回家。”
一点都不好笑。
我甩开他的手。
他百折不屈地又一把将我的手握在他手心里。我不说话,他一直找话跟我聊,说的都是他的事,他说他三个月前回京市了,公司那边出了些事情,忙完的时候想到我还在学校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你的生日已经过了,对不起,没有陪在你身边为你庆生。”他一个劲地给我道歉。
“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他将一张银行卡塞在我的手里。
居然当真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银行卡塞在我的背包里,眨巴着眼突然间傻了似的看着他,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你给我卡干嘛,我又不是你老婆。”
“很快就是了。”他的唇角扬着暖暖的笑意,我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就一个念头:不好,我爸知道了会砍死我的。
我脸色铁青的进超市,出超市,进校门,出校门,进高铁站,出高铁站,脑袋瓜子蒙蒙地,周围的暄嚣那么近又那么远,跟我说什么,我只会机械的点头,摇头,大脑小脑彻底短路了。
回到家,手心里捏着发烫的那张银行卡不知往哪放,一会儿抽屉里塞,担心被妈妈发现,又抽出来往柜子里塞,塞到柜子里又担心亲戚家的小孩子进我房间乱翻出来当卡片玩给玩没了,一时又插进大衣口袋,又怕被自己弄丢了。
此时的我,是万分崩溃。
坐在旋转椅上,额头贴着书桌使劲地磕,这一磕就磕到晚上八点,那张卡还在我手心里捏着,吃饭的时候,爸妈一脸狐疑地盯着我手里的卡:“乐乐,你拿着卡干嘛?”
“哦,哦,没干嘛!”舌头一哆嗦,差点说成这是孝敬您二老的。您二老的女儿已经被人拿钱买断了。
不敢抬头看他们,心虚的我低头扒拉了几口又急急忙忙地回房间。
我妈瞪着我爸:“她这是?”
我爸摇摇头:“女儿大了,有心事。”
是的,这心事搅得我翻来覆去的直到十一点都没睡着,两只眼睛铜铃似的瞪着天花板,没办法入睡。
十一点半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操起手机,从床上跳起来接通电话,那头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软软的带着磁性:“乐乐,想你了。”
我的脸“蹭”地红了,心脏如擂鼓似的咚咚咚响个不停,大小脑在这一刻都是短路的,嗡嗡的似乎有个声音在说,承认吧乐乐,你这胆小如鼠的家伙,你被美色给迷住了。
“来接我。”那慵懒的声音似乎近在耳边,充满磁性张扬地魅惑着我。让我忍不住想往悬崖里跳,我告诫自己:杨乐,淡定。
平静下来,我平静下来的声音很公事公办,像是居委会的大妈跟人聊家常:“你在哪?”
“我在你家楼下。”
这句话犹如炸雷炸得我脑袋轰隆隆地响,世界末日也就这般景象吧,我爸我妈都在家呢,还有我爷爷奶奶也都在家呢,他这是干嘛?他想干嘛?
“啊!”这一惊吓把我吓得不轻,心都抖起来了,我颤抖着拉开窗帘远远的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我家楼下,那个身影微笑着冲我挥手。
我的脸在见到他本尊到来的时刻吓得血色全无,爸妈在隔壁房间里,怎么办怎么办?带回家,睡哪啊!
冷静冷静,我强迫自己静下来。
果然,只要安静下来,脑子就够用了。我想到我家即将被拆的那幢旧房子,那幢两层小楼原来租给了外乡人,此时已近年关,租房的人已经回家了,周围是刚建好的楼盘,还没有住户搬进去。
孤伶伶地那幢房子一千米之内没有人烟,正好可以安顿下骆航宇。
想好之后,我穿上大衣轻手轻脚的下了楼,做贼似的开了大门关大门,关上门之后一路狂跑到他面前,他伸出双臂将我抱了个正着。
我一秒都顾不上他的缠绵,拉了他略显冰凉的手就往右边的叉路上跑,他一只手还拖着一个行李箱,笑叉气问:“乐乐,你要带我私奔吗?”
“若真是私奔,我很高兴。”
此刻,很上缝上他的嘴。
这里的左邻右舍都跟我爸妈熟,邻居们要是哪一位半夜出门看见我跟一个陌生男人在路上拉拉扯扯,一宣扬出去,我可不用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