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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窗外正下着暴雨,雷声响彻云霄。空气有点凉,有种清新却冷漠的味道。

陆文宣打了个哈欠,缓缓起身。这场雨从昨晚开始毫无预兆的下了整夜,街道上满是积水,饶是这座城市的下水系统全力运作,也仍然无法在短时间排尽如此大量的降水。

一股寒意激的他打了个哆嗦。墙上挂着日历,但很久没撕过日期早已经对不上,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父母在丢了一笔生活费之后美名曰:老年人也要学会享受生活,跑到夏威夷开始了漫长的假期,久到陆文宣早已习惯一个人过活。

窗子砰砰响动,不自觉的扭头看天空。天乌压压的,云层正在翻滚,似巨兽扭动。正出神呢,惊觉上课快迟到了,抽出伞狂奔向雨幕中。

他避开水洼,小心地向前走去,走着走着,远方云层中的云忽的散去了,光洒向大地,颇有点拨云见日的感觉。

陆文宣收起伞,在路边早餐店点了一份早餐,不用冒雨上学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在各位聊天唠嗑的大爷大妈中间落了个座,挺有兴趣的加入聊天圈。讲真:早餐店确实是个很市井很有趣的地方。听住附近的奶奶阿姨们讲附近发生的事,讲谁谁谁没了,讲谁家孩子有出息,讲讲笑话和故事,不亚于微博热搜。

隔壁桌的阿姨抱怨昨晚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又骂骂咧咧地说这雨说停就停。拼桌的大爷听完来了兴致,逮到个机会说些道听途说来的小故事。且身子坐直,捻着胡子神神叨叨的讲:“这场雨可不是普通的雨,昨儿个艳阳高照,今儿就大雨瓢泼,一过去云就停了,这叫过龙,就这清明前后的事儿。”说完还自顾自笑了起来。陆文莫名觉得不对,抬头看了看,惊的手中的油条都掉进汤碗里:一条黑色的巨影扭动着身躯,驰骋在高空之上,而转头,消失在乌云中。“眼花了眼花了,那么大那么长,要疯啊,不是真的,不是。”陆文宣安慰自己道。虽然父母给取了个貌似挺成熟稳重的名字,可陆文宣从小就蛮有搞笑天赋,长大了点儿也莫名其妙成了谐星。

早上的事不过是个小插曲,踩着点跑到学校,袁光头板着脸想拦住他,看看表秒针还没转到十二,一脸不快地看着这个总掐点的毛头小子从面前跑过。陆文宣一路风驰电掣,只剩下几级台阶就到了,赶在地理老师之前到班上就得了,班长那边很好搞定,她爱喝金桔还是芒果茶来着的……陆文正想着些有的没的,忽的一脚踏空,周遭的环境全都发生了变化:天空在一瞬间重又变成了压抑的黑色,暴雨瓢泼,空中浮现着巨大的黑影,不时传来阵阵龙吟。

陆文宣整个人都傻掉了。他大概是在做梦吧,居然闯进了某种超自然现象之中?五感传来的压抑恐惧都是如此真实。不巧的是,身后更传来喉咙颤动的声音,类似大型的肉食猫科动物。但声其中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威慑。腥臭的风刮得脸生疼,能感觉到锋利的东西呼啸而至。

可眼前又是一阵恍惚,变成了地理老师哪颗锃光瓦亮的脑袋,以及周边稀疏的头发簇拥成完美的C形。有一说一,他这辈子也没觉得地中海这么可爱过,抱着光溜溜的大脑袋感动的差点哭了出来。而地中海教学几十余载亦是从没见过如此热情洋溢的同学,故奖励这位迟到的热心青年走廊半日游,顺带打扫昨晚狂风骤雨打落的树叶。

扫着树叶呢,一边复盘今天发生的事儿。先是神神叨叨的大爷和不知道靠不靠谱的传说,诡异的雨,然后在走廊竟然掉进异次元。如果套路能新颖一点的话,今天过得还蛮酷的。接下来的剧情大概就是美少女邀请入队赠与武功秘籍极品装备,走上人生巅峰了吧?

抬头一看远远的果然来了个人,不过不是什么美少女,而是一个油腻腻的中年大叔。陆文宣对中年大叔没什么好感,扭头扫别处树叶去了。

但是大叔却径直走向了他。“您好,您是陆文宣先生吗,我们有一些东西要给您,关于您父母的事。”大叔虽然说话官腔,西装得体手也伸得笔直,可哪张油腻腻的脸以及并不太自然散发的红晕挺让人出戏。

档案袋里的信件真把人雷的外焦里嫩,爸妈工作原因暂居美国,还带了一封信,信上讲亲爱的儿砸有时间来美国咱老两口尽尽地主之谊,而且咱也老大不小了要学会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加油哦相信你么么哒。

看完信,被强行接受现实的陆文宣独自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凉风带起几片落叶,显得有点凄凉。而油腻大叔便很贴心的贴上来送温暖,说大兄dei你来咱们这打个工当个兼职什么的,可是两险一金报酬丰厚,你父母托付我照看你,你在我这做事也方便些……令人稍觉得安慰的是虽然这大叔的造型有点让人反胃,说话的语气怪怪的仿佛有点啥阴谋,但他开出的薪酬难以拒绝,不仅能解决自己的温饱甚至攒攒能买台switch了。

据说只是个整理资料书本的活儿,也只下课后一小时和周末去兼职就没问题,看似是个轻松愉快挣钱的渠道。可从某种意义来说,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各方面的推动下缓缓的向陆文宣打开了。

工作的地方并不是想象的一家正规的书店,也不难理解陆文宣从没听过它的存在。直到下课后乘着光头大叔的骚粉色奔驰从市区跑到城乡结合部再弯弯绕绕半天,停在这个装修较为考究的别墅区门前,陆文宣才开始思考一些较为深入的问题,例如:怎么在城乡结合部打到车或现在应不应该下车逃跑以及逃跑了后怎么在城乡结合部打到车。

“你以后就在这打兼职了,大概只是整理里面的书籍,然后帮着翻译翻译一些文字就行了,等你放假会安排跟着出差,年轻人多走走多看看挺好的。平常可以自己翻翻书写写字,挺轻松的活儿。”光头猥琐大叔名字居然叫李俊生,俊生说着这话的时候表面毫无波澜可陆文还是察觉了他嘴角边的一丝坏笑。而陆文显然没注意到他所说的翻译文字。

这栋别墅的主人叫左校,不常见的姓。是历史系的教授,因此别墅里的书籍大多是古籍的拓本。还有一个书架专门摆放左教授自己写的书,满满当当一大柜子,全是手写原稿,用多种文字混写,其中标注着许多奇怪的符号文字,还夹着很多仿若灵异的照片和完全看不懂的纸条。别墅里除了图书室还有一间很大的玻璃房间,专门用来装研究用的物品,唐卡,嘎巴啦,天珠,佛珠手串以及雕饰绚丽的铜鼓已经是陆文宣能认出的极限了,其中还不乏兵器盔甲经文竹简,做一个小型博物馆绰绰有余。

主人还没到,陆文宣也不知要做些什么,不如就拿了张书架上左教授写的研究报告翻了翻,里面讲的是五代十国的历史论述。陆文宣看着这些东西心中总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为何。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陆文宣以为左先生会是一个古板的小老头,可没想到进来的是一个西装笔挺行为优雅的老绅士。左教授的父亲是犹太人,一家随母亲定居中国,除了年迈的脸上略显出日耳曼人特有的的面部轮廓,其余体征与亚洲人无异。

左先生确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从小在中国长大,这里更是在他心中被写上了别样的情感。陆文宣在别墅里的工作是帮助整理归类资料,顺便帮年迈的左先生“检查错别字”。陆文宣心底里不相信左先生这种严谨的人需要有专人检查错别字,但看着高额的薪水也就没想了。

却不成想第一天工作就闹出了大事。

打理私人收藏的时候陆文正准备清理桌面腾一块干净地方,收拾桌上排列的铜片。可是手一触到桌上的铜片,铜片开始微微震颤,而后上面忽的传来一股巨大吸力。这种压迫力!正是“另一个空间”的感觉!只是这次,没有天空游龙,而是一场古老的战争,人类一方的战场上个个坚甲利刃,结着奇怪的阵型,与之遥遥相对的并不是人类,陆文试图用眼睛直视,却被狠狠的刺痛。战争瞬间打响,万箭齐发,尸山血海。人类的尸体倒下成了一堵堵矮山,土地被流淌的血汇成了河流。陆文站在战场一侧,始终无法注视人类的对立方。战争也很快结束,遍布战场的尸体在短短几秒钟全部腐化,焦黑的尸水流入土壤,土地有了绿意,成千上万的花朵盛放于白骨之上,风中还夹杂着诱人的清甜。仿若此处本就如此盎然。

陆文感受着这刺骨的生机,却是急速下坠。可他没有砸在地面,而是砸在了一处镜面上,四周一片漆黑,整个世界只有自己和脚下的巨大镜面。愣愣的看着镜面里的自己,陆文却感到一种类似于战场上难以直视的灼痛!下一刻,他竟被无数的镜面包围,灼痛的感受由眼睛蔓延至全身,他痛苦,挣扎,他用拳头大力砸碎所能及的镜子,可镜片碎裂,卢文收到的灼痛更是成倍增长,整个世界犹如一只巨大的万花筒,旋转,灼烧。无休无止,又好似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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