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怔怔的:“别看小姐平日里杀伐果断,其实她是个最念旧情儿的人。”
翠碧点头。
“我走后,替我照顾好小姐。”
“好。”
……
“夫人,您是要准备好给王爷送行的包袱了吗?”翠碧送完黄鹂,回到袁香墨房间恭敬问道。
“是的。”
翠碧忧虑地皱了皱眉。
别人都不知道,但她是夫人的丫鬟,进了王府又晋升为贴身丫鬟,许多时候都被重用,所以还是了解一二。
夫人和五王爷……根本就没圆过房。
五王爷最初就在书房睡了一晚上,而夫人当夜表面无事发生,实际上翠碧知道,她心里一定是难过极了。
因为当夜夫人一夜没睡。
“多收拾几件衣裳,边境苦寒,不要冻着了。”袁香墨吩咐翠碧。
翠碧点点头,回房收拾。
夫人可真是难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要这样对待夫人,出去的时候他们还要假装一对璧人,在府内也是客气有余。
客气过了头,就变成疏离,到现在她都没有夫人做了王府女主人的感觉,好像他们拖家带口来做客似的。
唉。
愁啊。
翠碧收拾完衣服,同袁香墨一起送箫翎出门。
箫翎走的时候倒是来了袁香墨的房间,此时他已经穿戴齐整,一身黑衣,肃杀无声。
“王爷此去,一路平安,祝王爷大捷!”
“嗯,香墨在府里也要小心火烛,若有下人怠慢只管处罚便是。”这是将府内大权托付出去了……以前可还是箫翎一手掌管的。
两人淡淡告了别,箫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袁香墨自从嫁给了箫翎,便再也没有以前缠着箫翎的痴态,箫翎很少来找她,她竟也从来没去找过箫翎,只是偶尔送碗汤聊表慰问。
黄鹂多次劝说她对箫翎上心一些,好歹肚子里揣个孩子,可是袁香墨总是听过即忘,谁也不知道新夫人心里在想什么。
更委屈的是,新夫人入府以后,箫翎竟也不把执掌王府的权力交给她,一切都还是多听李管事的。
黄鹂那个气呀,天天叽叽喳喳地叫唤,多次对李管事冷嘲热讽,李管事碍着她是夫人的大丫鬟,总是应承着,不敢太过呛声,回来又是一肚子的气,便拿宋宝出气。
宋宝盗了王爷的关于李沫儿的书信,总是战战兢兢,所幸王爷好像公务繁忙,一时半会儿没发现他,他也就暂时把心揣到了肚子里头。
李管事对他横眉冷目的,他又整天揣测起来,难道是被发现蛛丝马迹了?还是王爷发现了信笺的事责骂了干爹?头都想秃了。
若芙啊若芙,你又在哪里呢?
说好的美人之约,结果美人说失踪就失踪,留下自己一个人,对着月天天长吁短叹。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太难了!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翠碧虽然平日里内向,但看见自己小姐被这样挤兑心里也是着急,好几次欲言又止。
袁香墨也当作没看见她的支支吾吾,照常吩咐她办差事。
还好,箫翎从来没有在衣食住行上为难过袁香墨。
袁香墨还是维持着相府小姐的体面,没有人敢亏待她,也没有人敢不敬重她。
之前十一还在的时候,倒是有那起子不长眼的小仆故意慢吞吞地拖延事情,被十一发现之后革出不用,从此合府震慑,哪里还敢敷衍了事。
后来十一也不知道去了哪,出人意料地,王二接替十一上任。
众人一开始对王二根本不抱信心,大批人不服,但是王二竟然人不可貌相,武功底子不错,人缘也ok,有一帮铁心豆瓣,跟着他吆五喝六。
当上侍卫长后王二收敛了一些匪气,天长日久的,竟也慢慢有了些侍卫长的样子。
众人又好几次受过王二的恩惠。十一平日里赏罚分明雷厉风行,王二有的时候下面人犯了错还会偷偷包庇一下,打个掩护——前提是小错儿,所以渐渐地,人心也就收服了。
王二显然是得过王爷和李管事耳提面命的,所以对袁香墨也很是恭敬,从不敢有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但也比较冷漠就是了,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
袁香墨以前差翠碧给王二送过茶叶,都被拒了,十一也从不收她的礼物,整个五王府好像铁桶一般,风吹不进,水泄不通。
袁香墨也不挫败,每日养花看书提前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还会时不时教翠碧一些养花的小技巧,搞得翠碧年纪轻轻都像个老太婆了。
翠碧也是怡然自得,并不觉得袁香墨在折腾她,黄鹂最开始幸灾乐祸,还会在翠碧浇花的时候去故意为难她,后来才发现了不对,吃起了翠碧的醋。
总之,纷纷攘攘之后,大权终于还是交回了袁香墨手中。
袁香墨也没什么特别欣喜的表现,她只是懒懒地问翠碧距离上次花灯船多久了。
“三个月了啊。”
袁香墨往自己指甲上慢慢涂着凤仙花汁,一边喃喃自语。
“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吧。”
她知道她不应该去想起那个人。
可是她倔强清冷的眼神,挺拔修长的身躯,矫健优雅的身姿,都不似凡间中人。
袁香墨见过许多女子,她们把自己的面容藏在团扇之下,说话轻声细语,走路细细碎碎,每一步好像都要拿尺子比量。
她曾经也是那些女子中的一员。
但……自从见了那个人,她就好像变了。
她的心里燃起一团火。
这火越烧越烈,无时不刻不在焚烧她。
她感觉自己快要化了,整个血液都沸腾起来。
可真是……有趣的体验啊。
第二个月时,她将解药偷偷送入了宫,这是计划之外的事情。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个人竟逃出皇宫了。
她不知道她是如何逃出去的,她只知道她以后再也得不到解药了。
噬心之毒,每一次毒发之痛都是之前的一倍。
她现在,埋骨何处?
月亮又圆了一回,可是,有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里,袁香墨就感觉整个人木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