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沫儿却是对那大汉展示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她扭过头对十一道:“你看这人是什么来头?”
十一抱臂望着那汉子,看了许久,道:“此人身强力壮,下盘极稳,臂力过人,吐息又极平稳,是个行家。”
李沫儿拍手笑道:“我看也是,十一果然好眼力。”
李沫儿又细看那汉子,发觉他鼻子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疤,隔得远所以看着不明显,要很仔细地看才能看得到。
他似乎很爱听这些“传闻”,听到高兴处就会洒钱,颇有些暴发户的感觉。
那说书先生见台上的钱越来越多,更加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再给大家都说些秘闻。当今圣上在幼时并不受先皇宠爱,因为当初的七皇子脾性古怪孤僻,又木讷少言,先皇更加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摇摆不定。”
“这个我知道,二皇子是皇后所出,三皇子是宠妃高氏所出嘛。”一醉汉站起来大叫。
“对对对,”立马有人附和,“先皇后家中势力大,贵妃高氏貌美,虽然风华不再,但依旧在众多美人儿中是独一份的。”
“唉,皇家的忧愁就是美人太多,不知道怎么选,我等平头百姓羡慕不来啊。”
“那位客官说的是,”说书先生咳嗽几声打断大家越来越离题的讨论,道,“但若是单论娘家还是显得有些不公平,这事要从两个皇子的品性说起。大皇子小时便夭折,二皇子是嫡长子,品性温良敦厚,朝臣都赞不绝口,更是有不少人一直都簇拥二皇子。三皇子自小就机敏异常,动辄成诗,善于应对,先皇常常称赞三皇子有乃父之风。”
“哎,说到底还是该立二皇子啊,三皇子千好万好,她也是小妾肚子里出来的。”
“瞧你这话说的,皇帝的妾,能叫妾?”
“凭她是皇妃,小妾就是小妾,哪有什么说的?”
说着说着,底下的人就吵得面红耳赤,能够这个时候在这里讨论皇室秘闻的多是些不怕死的泼皮,此刻又多下了几杯黄酒,酒壮人胆,当即争执不下就要动起手来。
茶馆中的护院立马出动,将那打架滋事的拖了下去。茶馆中方静。
说书人乐呵呵地道:“大家文明讨论,君子动口不动手哈。”
“行啦老头,快些讲罢,若不是你卖关子,我们能吵得这么厉害?”还有人不服气,大声嚷嚷。
说书人也不恼,只是继续讲道:“按理来说,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都应该奉二皇子为太子,毫无争议,然而二皇子品德虽好,才学却是不济,屡屡被教书先生惩罚,好几次告状到皇帝那里,言二皇子学习不用心,好好的几篇文章都背不下来。”
“这有什么?我小的时候看见字就头晕,那些字好像都活过来了,变成一只只蚊子围着我转,现在还不是经营着我爹的铺子,银子票子女人什么没有?”
“得了吧?你连账本都看不来,还要专门请人帮你读账本,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你!”
眼看着又是一场骂战将要掀起,说书先生为了避免茶楼中的人越来越少的杯具,连忙狠狠一拍惊堂木,阻止道:“请大家听小老儿慢慢说来。且说这先皇听了先生进言以后震怒,当即去检查二皇子功课,见他唯唯诺诺,更加来气,认定二皇子是被宫中的奴仆带坏,或者沉迷于不干不净的东西,才荒废了学业,遂检查了二皇子的寝殿,却什么也没有搜出来。”
“不会是藏在床底下吧?”
“不对,应该藏在床板和床垫的缝隙里,床底下是个人都会去搜,根本藏不住的……”
“诸位仁兄都阅历十足,小弟自愧不如……”
茶馆四处洋溢起大笑声,许多人涨红着脸讲着自己各种藏起心爱东西的“经验”,互相交流讨论分享。
“若要分享请诸位自行分享,莫要再动手便是。”说书先生也很乐意见到这样和谐的氛围,遂不阻止,而是乐呵呵地看着,还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
李沫儿撑着腮,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在看一部超长连续剧,中间不断插播广告的那种。
过了一盏茶的时候,各处的讨论声才渐渐平息了,说书先生也灌下去一钟茶,这才不快不慢地继续讲道:“如此天气转凉了,大家来听小老儿说书的,别忘了多加件衣服。且说先皇什么都没找到,只在二皇子枕边发现了几本私塾中所授课本。先皇便又责令了搜查的侍卫,自己亲自拷问二皇子,二皇子却泪下不止,只言自己愚笨,特意将典籍放至枕边,日夜诵读,可仍旧不能背下,皇后在旁亦拭泪,先皇大受感动。”
“这不就得了嘛,看来皇子不愧是皇子,这股学习的劲儿咱们一辈子都学不来。”一人比起大拇指,赞叹道。
“二皇子德性这般高尚,那立他为太子又有什么可犹豫呢?”
“这有什么可赞的?放在床边读了这么多天都背不下来,就是蠢!我朝怎会要如此蠢笨如猪之人做皇帝?到时候百姓遭殃,他是不是也只能流着眼泪说自己尽力了?”说话这人越说越激动,还往地下啐了一口。
“我看他就是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比较隐秘,因而怎么搜都搜不出来。”到了这份上,依然有人坚定不移地秉持着阴谋论。
一时间,众说纷纭,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慑于刚刚护院丢人出楼的魄力,暂时还没人动手,只是互相打着嘴战,一不小心问候对方的家人也是常有的事。
其中污言秽语,不忍卒听,尽难备述。
“这些人真是有意思,听书的人却比说书的人说的还要热闹。”十一闭上眼,毫无兴趣。若芙却是兴致勃勃,还把头更加贴近窗口,去听那些人都说了些什么。
“要不要也放你下去和他们辩论一番?说说你小时候把偷偷看的书都放在了哪里?”李沫儿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