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还在继续,许许多多的公司相继破产,无数庞然大物轰然倒下,其中牵连之深之广,令人侧目惊心。
所幸,迈入新世纪后,经过数代人的省吃俭用,能源总算积累了一些下来,地球环境也有所改善。
尽管在这之前的,是堆积如山的累累白骨。
人实在死了太多,剩下的人很少,所以摊在每个人头上的资源也多了一些。
没有之前那样严苛变态的规定,大家终于可以坐公交车,而不是走路去最近的公司,终于可以洗澡洗够,不用每天精打细算今天要用多少水。
后来的人已经忘记了前面的人经过的血与泪。
又过了一百年。
经济复苏,文艺复兴。人们又几乎恢复了正常的秩序与生活。
只是之前的教训,被永久地载入史册。
李沫儿无聊地抱膝看着眼前一片闪烁的树叶,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前世历史书上学过的内容。
那些当时觉得索然无味,背起来头疼的东西,现在却变得鲜活起来。
就连当时同桌转的笔,阳光透进教室纷扬的灰尘,都清清楚楚。
身体上的痛楚在头脑的风暴中慢慢减轻了。
现在这个世界,还是冷兵器的世界,纵然有轻功内力之类的东西,但到底没有热武器,没有网络,没有飞机潜艇,没有一切她在前世习以为常的东西。
她何尝不时时刻刻感觉到自己是个局外人呢?
也许就这样飘飘荡荡,在异世。不知哪一天就终结掉自己的生命。
曾经她很痛恨联合国,痛恨他们制定的严苛的法律,并且启用自己这类特工在背地里监视,甚至暗杀那些大听话的高官贵族。
如此失去了文明的庇佑,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又不由自主地怀念起来。
生态问题在白银时期是很严重的,杀人可能不会判死刑,因为人类在当时已经很稀少了,不能够再由内部自杀自灭让人类更少,顶多把杀人者派去偏远地区流放,如矿山,如盐海,在那里无限制地压榨他们的劳动力。但是,捕杀野生动物,会判死刑。每家人每天用的水都会被严密监控,一旦超出一毫升就是天价的罚款,即使是最有钱的贵族也每天蓬头垢面。
贵族的用水量上限规定得比平民高,所以平民在那时候几个月不洗澡都是常有的。
其实李沫儿祖上就是一位贵族。
她很清楚地记得家谱上记载他在白银第十年在断头台被砍头。
理由是用狐狸做皮。
但族中所有人都会告诫下一辈,永远不要用动物皮革。他们会隐晦地暗示,那位先祖并未使用任何毛皮。
曾经的李沫儿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只是徒劳无功的掩饰。
直到自己做了特工,才知道。
有可能那狐狸皮领就是搜查队提前揣好的。
这都是联盟用烂了的招数了。
她一度为此感到绝望,甚至三天三夜神思不属,晚上睡不着,还发起高烧。
当时的她还是联盟的得力人才,所以他们派了最顶尖的医生来看她,给她开了一堆药。
她不敢吃,全部都偷偷碾成粉末埋进花盆。
她是罪人后代,联盟会安心启用她,不怕被她反噬吗?
后来她常常怀疑,家族的衰败,除了竞争对手的诡计,未尝没有联盟的手笔。
可她不敢赌。
她甚至不敢让联盟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族中历史的真相。
她一日日的声色犬马,用美色来填充自己空虚的内心。
可她的心早就成了一个无底洞,无论如何也填不满了。
那两个最开始跟随她在飞机上作乐的少年,她记得很清楚,只是一直不敢去特意回忆。
她看过许多的美人脸,他们在其中只能算极普通的,但他们是自己对于原来世界最后的羁绊。
那个热情主动的,他哥哥要考大学,但是他们父亲有杀人案底,所以恳求自己为他们运作。
她喜欢他的桃花眼,认真看着自己的时候有一种自己就是他全世界的感觉。因此把他留下来了。大概有半年了吧。
平时她就唤他桃花。
那个稍微冷一些的,她也宠了有一个月了。最开始他就是在夜店里唱的,她一眼就相中了他,于是跟老板打了声招呼。
那老板本就认识她,苦于一直巴结不到她,现在她主动一说,自然是喜得无可无不可,当天不知怎么的劝说了他一番,就把他洗刷干净,又打扮清凉,精心化妆后送到了她的宾馆房间。
她还记得他走进来时那股清冷劲儿,隐藏在骨髓里的是压抑的疯狂。
但她不喜欢他这个样子。大概夜店老板老看她去店里的时候浓妆艳抹,对她也产生了误会吧。
当即让他去卸妆,换上了她第一次看见他时穿的白衬衫。这些她都备好了。
赏心悦目。
后来他便跟了她。她常常发现他神思不属,晚上还会偷偷在自己房间里练歌。
真是个傻孩子,以为她不要的人,还可以随便在夜店抛头露面吗?怕是没有哪个老板敢再要了吧?
她有个习惯,一次最多带两个人,一个人最多带一年,就要换新人。
新人总是比旧人好看的。
毕竟她从来不奢求什么爱情。
有时候在沿海的别墅里,她会要求他们两个在朝海的落地窗前跳舞唱歌。
本来这一次,就是他们两个排练了节目,想要一起给你自己看的。
准确的说是桃花跳舞,另一人唱歌。
桃花跳累了会拿过附近茶几上的水咕咚咚灌水,那些来不及喝下的便顺着他的锁骨流下去。
他的锁骨很漂亮,让她想到被困的蝴蝶。
有时候她会把水换成红酒。
他也甘之若饴。她喜爱的就是他这份听话乖巧
当青春有活力的肉体围绕着自己时,她才感觉到自己没有那么苍老。
或许身体年龄不老,但是心早已千疮百孔。
不知道那些少年们背地里会不会羡慕嫉妒恨自己这种奢靡的生活。
可惜他们永远不知道背后的世界是怎样的。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的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