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一阵冷风的陈戾止恢复了一点神志，正儿八经地跟砚回告了个辞，整个人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昙双带着他到修炼室的时候，他都快睡着了。
昙双见此皱眉道：“别睡，你这一身灵气不炼化，会影响你日后根基。”
陈戾止也知道轻重，但他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了。
“有没有什么醒酒的东西？”陈戾止强撑道。
“并无。”昙双答道，他没有喝酒的习惯，也无需醒酒。
顿了顿又道：“也罢，我运功帮你化去这身酒气，但灵气还需你自己炼化。”
陈戾止勉强点了点头。
昙双坐在他身后，并没有结印，而是直接伸手按在陈戾止背上，为他驱除一身酒气。
那手边溢出的气流竟跟冥气有几分相似，可惜陈戾止并没有看到。
不过片刻，陈戾止就恢复了清醒。
但没了酒精的缓冲，体内的灵气令他十分不适，稍微运功还有些疼痛之感。
“今天你只要把这身灵力炼化，辟谷也就是个时间问题。”昙双道。
“嗯。”
练起混沌万法诀，陈戾止已经颇为熟练了，但是一次性炼化这么多的灵气，还是第一次。
这些灵气堵在各处穴道，一运功，那些穴道就被这些灵气压迫，同时，陈戾止就会感到无比疼痛。
陈戾止也是个急性子，想要一次性把所有灵气汇聚到丹田，用时虽短，但更难受，如同体内有许多细针，他的做法就是把所有锋利的细针催动，往一个地方攻击。
昙双正想要提醒，但是陈戾止已经入定，全身贯注在引导灵气，强行打断只怕会让他功亏一篑，落得根基崩坏的下场。
昙双定了定神，叹了口气，在他看来，这么做的结果只有三成机会能成功，本来慢慢炼化并没有什么危险，但陈戾止却想一次性把所有灵气炼化，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站在一旁，已经做好了随时救下陈戾止的准备。
陈戾止体内波涛汹涌，体外却是一派祥和。
如果不仔细看他皮肤上慢慢渗出的血珠，还以为他没什么事。
灵气在陈戾止的引导下开始往丹田汇聚，疼痛开始集中到一处，但陈戾止也不是个服输的，硬是在此时催动冥莲，释放冥气。
这时候是最危险的，因为灵冥二气本就冲突，而且数量巨大，若是一个控制不好，丹田就被这二气摧毁了。
陈戾止不知其凶险，但昙双看着，纵然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心也为他提了提。
此时，陈戾止再次催动混沌万法诀，在二气冲撞的时候，全力催动将其化为混沌之气。
昙双这才松了口气。
到现在为止，陈戾止只要把灵冥二气全部化为混沌之气，再凝练一翻成液，就没什么事了。
正想着，陈戾止突然睁开眼，猛地吐出一口血。
昙双连忙上前，运功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所幸，灵冥二气都已经转为混沌之气，虽然没有凝练，但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凝练可以日后慢慢再进行。
“憋死我了。”陈戾止缓过气，道。
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吐血，很有纪念意义，于是他问：“有帕子什么的吗？纸、破布也行，干净好看点的。”
昙双以为他要清理血迹，随手一个清洁术，他身上的血迹就都消失了。
“……我第一次吐血。”陈戾止哀道。
昙双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见他身体已无大碍，就道：“收拾一下，今晚不必修行了，休息一下，明日再做打算。”
他手一翻，手中出现一个青色的药瓶，“这是普通的疗伤丹药，吃一粒便可，其他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陈戾止停止伤春悲秋，接过伤药，道：“谢谢。”
“不必。”话罢，人已经离开了。
次日清晨。
吃了伤药睡了个安稳觉的陈戾止被砚回以非声音的形式叫醒。
“你怎么在这？”陈戾止惊道，要知道他现在还在昙双洞府内的书房。
砚回收回看着卷云石做成的床的目光，默了默，心道该不会是昨天这孩子醉坏了脑子？闷声道：“昨日不是说好了，清晨需到元鹤仙尊那学元易的功法吗？”
“哦，对。”陈戾止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尴尬道。
“行了行了，你快点。”砚回无语道。
匆忙收拾了一翻，砚回就拉着陈戾止御剑去元鹤洞府了。
陈戾止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等他在元鹤那里练一段时间后，才能昙双阁那吃早饭，接着练混沌万法诀。
到了元鹤洞府，只见元鹤已经等在洞府里了。
元鹤先是上前探查了一下陈戾止身上的修为，皱眉道：“修为有所精进，不过不太稳固，这时修其他功法怕是不太好。算了，之前是我操之过急，你先随我去天命殿吧。”
砚回带陈戾止来之后就闪人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其实天命居的直系弟子都需要在筑基期到天命殿悟道，天命居最古老的道承就在天命殿之中，且有可以推演弟子的大道资质的宝物，若是资质高，大道强，还能感悟出与自己大道相关的一些东西。
修炼速度并不等于有能悟道的资质，像陈戾止这样修炼混沌万法诀，虽然修炼快，却不一定能达到分神期以上。
想要达到分神期以上并不仅仅练功法就可以了，还需要悟出自己的道、或者理解天地万物的道。
因此，天命殿是悟道的第一步，也是区分这些人才的重要一环。
陈戾止是天命居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将近辟谷期才到天命殿去干这事的。
此时，天命殿。
此天命殿并非统称，而是整座天命大殿里真正的天命殿。又称悟道殿。
悟道殿位于天命堂和两座纪事殿的后方，占地极大。
陈戾止被元鹤带着进入其中，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白玉墙。
“你坐在这面道镜前修炼，道镜会依据你的大道资质显现不同的深浅的颜色，颜色越深，你的大道资质越强，若是你与某些大道特别贴合，还能有所感悟。”元鹤道。
陈戾止点点头，在洁白的道镜前盘坐而下，开始修炼自己最为熟悉的混沌万法诀。
元鹤颇为紧张地看着道镜，若是自己这位师侄有道缘，对于自己和故去的元易师弟，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道镜慢慢显现出一抹浅灰色，这是大多数弟子的资质，元鹤也不急，道镜显现资质也需时间，且要等到道镜的颜色半个时辰不变才能确定。
陈戾止只觉自己到达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玄妙之境。
不必他刻意引导，混沌万法诀自行运转，将他体内真元一步步凝练。
此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处山林。
他站在山巅之上，觉得周遭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这是哪里。
一个人影走向他，整个人被法力遮掩的只剩下眼睛，目视前方，直视着他，像是看见了他，又好像没看到。
陈戾止有些微惊，不甘示弱地直视他的眼睛。
见对方好像看不到自己，陈戾止正想移开视线，不想那双眼睛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他怎么也移不开。
意识有那么一瞬恍惚。
他就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了。
在他前方的依然是刚刚走向他的那个人影，依然是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一方云镜。
陈戾止颇有些好奇地走到云镜前方。
定睛一看，却是脑中轰然。
这云镜中的场景，竟是自己呆了十八年、最为熟悉的家中！
陈戾止毕竟年少轻狂，忍不住上前抓他，却是穿体而过。
陈戾止只恨没早点学什么攻击之术，他现在只会运转混沌万法诀，没有丝毫招式地释放体内的真元，努力攻击前方的人和云镜。
陈戾止控制着真气以他为中心全方位地攻击，却没有改变任何东西。
也许泄了真元，情绪稍缓，陈戾止冷静了一点，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眼前的人影毫无动静。
他搞出那么多动作，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没有一点反应。
但事实上，那个人影却依然一动不动目视前方。
难道是梦？还是幻境？
陈戾止犹豫了一下，抬手掐了一下手臂，却是脑中一痛，清醒了过来。
眼前是偏灰色的道镜，算不上深。
元鹤听见动静，转头看向陈戾止：“怎么停下了？快继续修炼。”
陈戾止正想回答，然而对上元鹤的眼睛时，又是一阵恍惚。
这次他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殿堂中，在他前方的是正在一个法术幻化出来的沙盘前沉思的元鹤，样子比现在年轻许多。
突然，门外一个弟子急匆匆来报。
“掌门，方才前方传来消息，说是大战已告一段落，我天命居折损金丹以上修士二十一人，其中元婴修士四人，出窍期一人。”
“都有些谁？”
“出窍期乃竹庆大长老，元婴期有竹韵、竹荒、元和、元易四位长老，金丹……”
啪嗒。
却是元鹤的手落在了木桌上，那法术幻化的沙盘瞬间支离破碎。
正报备的弟子哪见得平日镇定自若的掌门出现这样大的反应，顿时吓得不敢言语。
陈戾止对这个场景已经有所猜测，想必这就是大战元易仙逝的时间点，对于这事的前因后果陈戾止颇为好奇，正想观看后续，他的“身体”却是一阵晃动，脑中一痛，意识回到了现实。
“砚归，你如何了？”元鹤还保持着原先的动作，问。
陈戾止晃了晃脑袋，没猜错的话刚刚那段应该是元鹤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不知怎么被他看到了，也不知道元鹤有没有察觉。
于是他问道：“师伯，你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吗？”
“你说你发愣的时候吗？周身真元运转，神魂之力消耗颇深。你是有所感悟？”
陈戾止一听，连忙检查自己的身体，只见一身真元消耗一空，至于神魂，他还不会检查之法。
陈戾止遇事谨慎，快速思索片刻，觉得这次看到的事情有点骇人听闻，毕竟这种窥探别人隐私的东西很容易惹众怒，还是瞒着比较好。
再者，他也不确定这次的经历是不是偶然。
“刚才在道镜前似有所悟，但不知悟的是什么，于是苦苦思索。后面不知怎么就突然醒过来了。”陈戾止半真半假回道。
“嗯，毕竟悟道艰难，思索不出也是常事，顺其自然，不必苛求。”
元鹤倒是没怀疑什么，只以为陈戾止急于求成。
陈戾止暗自松了口气，道：
“是，那我运功恢复真元，继续悟道。”
“不必了，你神魂之力没个三五天恢复不了，日后再来测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是。”
元鹤走到道镜前面，此时道镜已经恢复成白玉墙了。
他结了个印，手掌按在墙上，只见整面墙缓缓地显现出一篇功法。
“这是宗内最基本的功法，《天命心法》，后续个人的功法皆是基于此功法而出。思来想去，若要练我师弟功法，还需把这功法先学了，才事半功倍。你且先记一记。”
陈戾止浏览着这篇幅有限的《天命心法》，乃玄文记载，翻译过来他熟悉的文字，仍是晦涩难懂。
单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起来，他就懵了。
他只理解了开头八个字和最后四个字。
“天命一法自有定数……可演可变。”
至于中间的……应该，不懂也没啥关系……吧。
英语考试的阅读，他也是这么干的，也没什么大问题。
额，至于成绩，他考他的试，与成绩何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