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兴看的精彩,这是他平生见过最为壮观的武功招式,宛如看见了霸王重生,厚重之招如霸王举鼎时的气魄;
火热之招如破釜沉舟时的勇猛;
春波荡漾之招如霸王别姬时的温柔;
秋风之招如霸王所向无敌的霸气;
寒冬之招如力拔山时的气概。
褒兴心想:项羽应该是继承了部分招式,所以他能够成为战场上的英雄,但应该没有全部掌握,因为小时候听父亲说过项羽的故事:当初项羽天赋极高,项家剑法几天便可以耍个大概,但其说剑术学得再好,也不过敌一人,他项羽这样天赋极高的少年,要学,就学万人敌……
“褒兴、褒兴”,褒兴被项老的呼喊拉回了现实,望着几近虚脱的项老,赶紧上前扶住,欲搀往屋内,被项老制止,项老严肃的说:“看你心不在焉?我费尽力气演示的招式你是否记住?我仅演示这一次,你还不珍惜”?
褒兴想解释自己被项老及其招式所吸引,但觉得理由有些苍白,还是用行动说话比较好。
安排项老坐定后,褒兴用非常生疏,近乎于拼凑的动作完成了项老所演示的招式,而且整个过程波澜不惊,没有一点声势可言。
不过,项老看在眼里却满意的点了点头,嘱咐褒兴趁热打铁,赶紧将所有招式练熟。
褒兴见项老不再生气,便又练习了几遍,然后因为担心项老的身体,便跑到项老跟前想扶他进屋,再三保证自己已记熟了所有招式,项老才决定跟他进屋。
“虽然我希望只演示一遍就能够让你记住,但你真的做到了,我还是蛮吃惊的,难道你真的是一个练剑的奇才”?项老进屋后,便问道。
褒兴哈哈大笑了一下,说:“奇才二字真不敢当,以前被人称作‘同辈第一’,后来跌落神坛,那种滋味实在难受,我是用了一些小技巧而已”。
“哦?说来听听”,项老自己小时候练剑的时候,花了将近大半年才能够熟练的记住这些招式,听说褒兴有技巧,连忙好奇的问。
褒兴说:“其实很简单,我听您说所有的‘招’都是由‘式’组合而来后,便想着给所有的‘式’都做一个数字标记,然后当您演示的时候,我只要针对每一招记准了他相关的‘式’的顺序就好了,记一串数字比记一连串招式要方便很多呢”。
项老大吃一惊,说:“这也是奇才才能想到的方法呢,而且这个方法很符合墨子的风格”。
褒兴被夸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您总说墨子,而且对他的门派赞誉有加,您能说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除了之前说过的他的功绩”?
项老想了想,说:“墨子在众多大家中,是唯一一个农民出身的,被称为‘子’的人,虽然他也是贵族,但是没落的贵族,他做过牧童,学过木工,他自称是“鄙人”,被人称为“布衣之士”;
他非常的博学,最喜欢看书,他曾经自诩说‘上无君上之事,下无耕农之难’,也就是说自己即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也没有糊口的事情而忙,为什么不看书呢?
他不仅喜欢看书,还拜访天下名师,比如公输子的班门,孔老二的儒家学派等;
同时他还是一个同情‘农与工肆之人’的士人,但凡遇到别人有困难,必定伸出援手,并且主张口言身行,言行一致,曾经说过:言必信,行必果……”
褒兴听到此处想到一个人,连忙说:“那他有些像‘一诺千金’的季布,是一个‘大侠’吗”?
项老被他的问话给逗笑了,直笑到咳嗽了几声后才停,说道:“应该是一个大侠吧,而且是一个大大的侠客,他还坚决无情地揭发战争给民众带来的沉重无尽的灾难,亲自带领门人制止各国的战争。
之前讲的跟鲁班的故事也有说到,所以他倡导‘非攻’,唉,可惜我爷爷没有学到《墨翟剑法》的‘非攻’和‘兼爱’,真是可惜啊”。
褒兴也觉得可惜,可是没办法,他问道:“虽然没能见到《墨翟剑法》中的‘非攻’和‘兼爱’,但他对‘非攻’的思想,我有一点明白了,那‘兼爱’又代表着什么呢”?
项老挠挠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我又不是墨门的人,只是总听爷爷讲这方面的故事,所以知道一些,如果你真有兴趣回去之后可以加入墨门呀”。
褒兴说:“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这个墨子和他的墨门有了浓厚的兴趣,待我回去后一定去拜访一下”。
转眼间,春天就快过去,褒兴已将“时击招”中的五招练熟,只不过练了个形似,任他怎么练都达不到项老的境界,便前来找项老指点,远远的看见项老躺在藤椅上闭幕养神,不敢打搅。
他等了好久都没见项老动,心道不好,上前试探了一下鼻息,发现鼻息全无,顿感天塌地陷,不知所措,许久之后才嚎啕大哭。
项老是除了母亲还有汉远哥之外,他觉得最亲近的人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感觉比之前族长教导他的时候还要亲的多,这也算是第一个在自己身边去世的亲人了,虽然之前已有了点心理准备,但一时半会还是不能接受。
嚎啕大哭累了就改成抽泣,抽泣累了就改成无声的流泪,泪都流干了,他就爬在项老的身体上感受对方的体温一点点的变凉。
回想起和项老相处这一年的点点滴滴,想起了项老对自己身后事的种种安排,仍然历历在目:我死了之后,不要土葬,我不想和这帮秦兵葬在一起,也不要带回楚地,他们都遗弃了我,你就把我和这个驿站一起烧了吧,这两百年来我也离不开他了;那些酒和财物你搬走吧,这柄剑陪我征战一生,也是我跟妻子的定情信物,烧的时候就放在我怀中吧;不要给我立碑,我一生也没有什么功绩……
“精灵”酒浸透了项老和驿站的建筑,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苗随着微风不断变化着形态。
褒兴站在附近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温暖与炙热,望着那变化的火苗,似乎看到项老化身为火,一遍又一遍的演示着《五禽术》和《墨翟剑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晰可见。
并且微笑着告诉他熟能生巧;不要给自己设限;墨子及墨子的思想和门派都很伟大……
大火持续了一天一夜,褒兴也吃惊这持续的时间太久了,他估计有可能是“精灵”酒的作用,也有可能是项老想再多陪陪他。
看到化为灰烬的驿站和项老,褒兴担心被风吹散,用“乾坤布”运来了大量的泥土,将这里全部掩盖,形成一个大的土堆。
担心以后自己找不到,便又挖来了一颗桃树种植在旁边。
一切准备停当后,褒兴在这里停留了三天,算是对项老最后的陪伴,随后跨上马匹,飞也似的冲向褒河。
正午时分,花狐帮门口出现了一人一骑,那马是再普通不过的马匹,那人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穿着深蓝色的交领、宽袍大袖长衣,只是腰间那根镶玉腰带显示了他并不是穷苦之人。
那岗哨认真打量了一番,也不敢轰人,站在暗处喊话:“阁下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擅闯此地可知后果”?
褒兴正愁找人问话呢,回答道:“花狐帮这么大的名气,自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敢来此地自然有来的道理,你尽管去通报就是,就说“同辈第一”来找赵合材了”。
褒兴沿途听说他本人现在已是通缉犯,理由是切磋中使用下三滥招式,重伤了刘家少爷刘炎,之后逃之夭夭。
所以褒兴认为暂时不能回家,更不能暴露行踪,而土匪与官兵是对立的,来此更为安全,一方面可以打听一下更详细的消息,一方面跟赵合材了结一下前账。
虽然他对土匪依然恨之入骨,但现在连官兵都不可信,甚至比土匪更可恨,这完全颠覆了褒兴之前的黑白是非观,所以之前剿灭一切土匪的志向也松动了。
不一会,出来一个土匪,把褒兴蒙上眼睛带入花狐帮的大堂。
等摘下蒙眼布后,褒兴发现其置身于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之中,左右两侧站满了各种服饰的匪众,大堂中央的狐皮椅上端坐着赵合材的师父,也就是花狐帮的匪首花中剑,而他的头顶上方洋洋洒洒的写着六个大字:言必信、行必果。
褒兴立即联想到墨子、墨门,难道……,正思索间,听到对方开口,说:“难得曾经被称为‘同辈第一’的天才少年肯光临我花狐帮,真是蓬荜生辉啊,你被官方通缉了一年竟然安然无恙,真是佩服佩服啊,还有,你今天来我花狐帮,是要剿灭我们吗,哈哈哈”。
褒兴被这话臊的难以自容,一方面是因为“同辈第一”败给赵合材的旧事,另一方面是自己之前对土匪恨之入骨,现在被通缉,那岂不是自己也变成了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