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短发之许欢反应篇
那种香气浓郁以至到了呛人程度的洗发水,葛萱至今仍在用。并不是什么名牌,但当时电视上广告打得很频,也算稍有名气。
起码在理发店里算是畅销品,撕开外包装异香满堂。小飞分神瞥这边一眼,夸道:“行啊,越整越像样了。头一回帮我给人洗头的时候,我都吓坏了,就怕你拿人脑袋当铅球捏。”
许欢玩得愈发上瘾,泡沫聚拢、揉开,再聚拢,欢快哼着歌。
葛萱被熏得昏昏然,问他:“这是什么,香味好奇怪。”
许欢却皱皱鼻子,“很香吗?” 嗅嗅她冲净了泡沫的湿发,“是挺香的。”拿过一条干毛巾包住她头发。
葛萱接过手,“我自己擦。”
许欢研究地拿起另一袋没使用的洗发水,撕开了挤在掌心,托到鼻子前闻,大笑:“真的,这个真香。”
小飞又好气又好笑,“你给我吞了!”
许欢眨眨眼,手臂向葛萱伸出,“给我衣服脱下来。”
葛萱依言掀起他T恤,避开他手掌上的洗发水,小心地褪下来。凌乱长发遮住了她红红的面颊。
小飞大笑:“靠,色胖儿你这不要脸的,拿我这儿当澡堂子啦?”
许欢光着上身,弯下腰,洗发水涂在自己头发上,揉了两下,用喷淋冲净。
葛萱乖巧地递去毛巾,反被他使坏甩了一身水珠,嘻嘻发笑,低喝:“大黄别闹。”
小飞手里的活儿结束,过来挑起葛萱的头发,看看发梢,“这头发是够冗的,剪短了也好。要多短?我这样还是他这样的?”
葛萱看看许欢那短到支愣的头发,不做考虑。再看小飞的齐耳短发,像民国时期女生常梳的那种发式,因为挑染了颜色,又理出一排参差的流海,极富个性化。葛萱很确定,自己如果弄成这个造型,爸妈不会让她进家门的。
又转而看向许欢,想问他意见,却见他坐在一张椅子里,闻着掌心自我陶醉,“香。”
葛萱哭笑不得,“就比他头发稍微长一点吧。”
剪刀在耳边轻脆作响,头发一缕缕飘落,有的落在葛萱身披的围布上,稍作停顿,再滑下,堆在脚边很悲壮。从开始的长发丝,变成细碎发茬儿,镜子里的人也在变模样。不过是剪短了头发,不知为何连眉眼也陌生起来。葛萱求证地咧嘴笑笑,看见镜子里的人也笑,她歪下头,镜中人也歪下头。
小飞正用推剪修理鬓角,扳着她的头,警告道:“刮着你耳朵哦~”
葛萱僵着脖子,对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用力眨眨眼。
许欢含着根冰棍站在旁边瞎指挥,这撮长了,那撮短了,一下看到葛萱的表情,笑问:“不认识啦?”食指在她头上点了点,向镜子里的她介绍,“这是小葛。”
葛萱不敢乱动,横着眼珠瞪他,没忍住,一笑,电推剪真的刮到耳朵,冒了血。
小飞唉哟一声,扯了块纸巾按住。
许欢掀开纸巾,俯身吹吹伤口,“疼不疼?”
“废什么话,都出血了能不疼吗?”小飞踢他一脚,“剪头发呢,你在这儿一劲逗什么嗑子?滚。”
许欢歉意地咂咂嘴,看着葛萱,没话说。
葛萱只觉得让虫子蛰了一口,也没感到太疼,无所谓地擦了擦,让小飞继续剪头发。
“这就行了,再短显得愣。”小飞收了剪刀,镜里镜外地打量她,“你头发颜色这么浅,干脆染成棕色吧,肯定好看。”
“不行。”出声拒绝的是许欢,“她上学呢,你别给我们瞎捯饬……”话到最后没音了。
葛萱从没染过头发,跃跃欲试。
“那就染吧。”许欢无奈地转身嘟囔,“弄得小妖精似的。”
小飞去拿染发剂,路过许欢坐的椅子,挑下眉毛,伸手拨了拨他发旋的位置,诧异道:“色胖儿你怎么还少白头?”
“操心。”许欢向上翻着眼睛看她,“给我拔下来。”
“谁管你,好几根呢,要不顺手给你也染了吧?”
“不染,染完过两天又长出来,更明显,再说我受不了染发剂那味儿。”
“你不就得意那些味儿冲的吗?”
“主要是这玩意儿呛眼睛。”他说着提醒满脸雀跃的葛萱,“待会儿遭罪,别说我没告诉你啊。”
小飞用手肘撞撞他,拿把小梳子梳顺葛萱的头发,“别听他吓唬你。我一天染十好几个也没说呛眼睛。”
葛萱想起小时候学的课文,小马要过河,松鼠说河水淹死它,老牛说才没脚脖,还是要自己趟过去,才知深浅。染发剂味道的确刺鼻,但想到它的神奇效果,葛萱一点也不觉得遭罪。
到家门口,葛萱开始担心了,转动摩托车把上的镜子照来照去,犹豫不决。许欢低笑,“现了原形。”
葛萱捂着头发,更不敢进屋,看他的眼神有些哀怨,仍介怀他在小飞店里说的那句话,“很妖精吗?”
在没有阳光直射的地方,头发颜色并不算太明显,但这个发型,对女生来说,仍然是前卫的,因为很短,短到自然卷也打不出卷。好在她发质软,不会调皮乱翘。流海蓬松地覆在额际,露出弯弯两道眉来。葛萱的眉毛很淡,但形状完整,长且顺,只在眉尾有几根戗茬,并不显杂乱。原本应帅气活泼的发型,扣在她头上,完全没收到他想要的效果。看起来还是那么好欺负。
许欢眼波一柔,“你怎么也不长个儿?”
葛萱只顾着照镜子,随口应道:“才半年我能长到哪儿去?”
“也是。”他笑道,“也可能是我也一直在长,总觉得你一点变化都没有。”
视线自镜中移至他脸上,葛萱纳闷地指着自己的新发型:“所以你想让我‘变’一下?”
许欢摇摇头,哄她,“挺适合你的,你妈不能说什么。进去吧。”
什么啊,就一个适合?葛萱不太满意,靠在大门上看冒着尾烟的摩托消失,抬脚踢门。
葛棠在院里听见这种敲门声,频为了解地说:“不是好人。”拉开门锁,看站外边的人,愣了一下,吃吃发笑,“找谁?”
葛萱紧张地爬着头发,“能接受吗?”
葛棠故意说:“等着挨斥儿吧。”
袁虹正在厨房炒菜,见女儿开个门要好半天,大声问:“谁啊,小棠?”
葛棠回道:“不认识啊,走错人家了吧?”
袁虹心说这孩子怎么还跟走错人家的唠上了,关掉火,出来看究竟。
一瞧见妈妈拎在手的那把菜铲,葛萱倏地躲到葛棠身后。
袁虹疑惑地看着那颗头,“葛萱?”
葛萱直起身,脚不敢站稳,随时准备跑路。
袁虹看了她几秒钟,问:“你俩不进屋,跟门口唠啥?”转身奔菜锅走去,“小棠别锁门了,你爸说话就到家。”
姐妹俩相视一眼,葛棠眼里满是捉弄,葛萱壮了胆儿,追到袁虹身边说:“妈,妈,我剪头发了。”
袁虹应一声,“我看你也该剪了,上高中那么累,还整一把长头发,不够忙和的。”
葛棠也说:“就是啊。完了自己还梳不明白,成天让我给扎角儿。”
“头发吃营养,小棠你赶明儿也去剪短点儿。”
“……妈我不想剪。”
“少剪点儿。”
“我头发本来就厚,越剪越厚。”
外面传来自行车顶开大门的声音,那母女俩正热切讨论,被忽略的葛萱,独自出门迎接爸爸。葛冬洋一见她就咧嘴笑,“嗬,真精神啊,我大姑娘。”
好吧,跟“适合”和“应该”比起来,这总可以算做一句夸奖。葛萱自下而上拨着后脑勺头发,勉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