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就是天朝最最隆重的节日——春节了。
时刹的年,家里就爸妈姐三个人,一家人总是过得随意,母亲是个勤劳的人,家里的卫生总是维护的很好,过年也不需要很夸张的大扫除。
父亲写得一手好字,红纸黑墨一挥就,张贴一番就透出了香醇的年味儿。
荒凉小镇没有什么禁止燃放鞭炮的禁令,但是家里也没有人对这种吵闹的东西有什么强烈的兴趣,楼下空地一挂500响鞭炮还是同事送的。
年夜饭倒是重头戏,毕竟姐姐回家了,时刹跟时刹爹拿出了专业的帮厨态度,一个洗洗刷刷一个切切削削,被恍若高端大酒店的行政主厨一般的姐姐指挥的团团转。
人是少了点,但是菜多呀,从上午就开始张罗,到了下午两点钟才正式开饭,一桌子足足有二十几道菜,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时刹家里向来是一顿好菜一周剩菜,可以预见新年的一周都是随便拿出来一道剩菜热一热的悲凉境地了。
家里是四口人,但是吃饭的是五个。
时刹坐在姐姐旁边,正好被挤在中间,左手边就是姐姐的那位同事苏白昼。
今天这位穿的勉强还有点女孩子的样子,米白色高领长毛衣,水洗蓝的牛仔裤,就是胸口还是一马平川,再加上一头短发,实在是帅的有点过分了。
时刹现在至少面对这一位已经不会有特别地感觉了,这一位再也没有对自己展现过不寻常的东西,自己也没有发现过任何她的奇怪之处,那会事就当是误会吧,时刹已经渐渐不去想这些了。
如果去掉那个过于惊悚的初印象,苏白昼其实是一个挺讨喜的人,长的首先就对得起社会,高高瘦瘦的,有礼貌,安安静静的,平时也会帮时妈妈做做家务,既没有客人的那种过于生疏的疏离感,也不会过于放肆,这个度把握的非常到位。
时刹对她的印象大多是带有自己的滤镜的,刚开始就差没把她直接当成连万年一样的人物对待了,现在也还是带有一丝警惕,所以会觉得她生冷,其实在准备过年的这几天,这位的脸上还是经常带有一丝浅浅的笑容的,看上去非常的风轻云淡,但是又很真诚,跟南枫雪的标准商业笑容完全不同。
据了解,这位的工作内容主要是拍摄,跟姐姐还真是形影不离。具体的细节就不是饭桌闲聊能聊出来的话题了,时刹也没有专门去问姐姐的意思。
中午一顿吃完了晚上还有一顿饺子,两顿饭都吃完了,年就算是过去了。年年如此,今年也没有变化。
时刹不是一个会给朋友逢年过节就发祝福的人,往往都是设定好了要发的领导老师长辈们群发完毕,然后同辈朋友们谁给自己祝福自己就给谁回礼,朋友圈一条新年快乐,遇见同主题的点个赞就算是祝贺了。
元旦的同学聚会也许有效果,今年给自己发祝福的朋友多了不少,还有好几条感觉不是群发的那种。时刹也不做太多的关注,回复就是了。
爸妈很是传统,有守夜敬神看春晚的习惯,别的倒是好说,但是接触了【另一面】以后时刹对于“神”多少有了点想法,再去依照爸妈的要求去祈祷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念叨念叨自己的祈愿是发给了谁,会不会真的有这么一个神明存在。
说忙也不忙,说闲着倒是也没闲着,一转眼已经过了凌晨,天朝传统上的新的一年开始了。
并不怎么劳累的时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念想,也没有过多地感慨。
闭上眼睛的时候回忆了一下新年的新目标,每年都是这几个,拿出来就能继续用。简单来说,发财,脱单,健康,仅此而已。
这么一想,发财其实已经算是成功了,而健康某种程度上已经永远失去了。一换一,不亏。至于脱单,这种事情就要看天意了,自己努力有什么用呢。
他睁开眼睛,眼前开始走马观花的闪现起自己遇见过的女孩子的样子,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给自己一点波澜。
时刹不是一个相信一见钟情的人。这么看来,可能脱单这个愿望,才是自己人生的最大难题了。
新年新气象,大年初一,走亲戚串门子,这是常态。
时刹家里的亲戚不算多,大部分都在北方,当年时刹的父亲也算是为爱南下,所以联系很少。时刹的母亲这边本来就血裔单薄,长辈几乎都不在了,所以每年串门的时候家里很少来亲戚,倒是总是有父母的学生家长来。
大家大多数是提着东西来,时刹家里也有准备,大家提一箱子来就提一箱子走,提两箱子来就提两箱子走,主要还是联络感情,毕竟这种东西也就过年出门的时候才会买。
偶尔有学生带着孩子来拜会恩师,爸妈还会送上一份压岁钱,图的就是一个喜庆。
这种时候,时刹和时秒都是标准的微笑机器,端端正正的坐在家里微笑点头微笑点头,交流不需要,只用微笑就好了。
偶尔有八卦一些“孩子长这么大啦,什么时候领回来一个啊”这种话题的,爸妈就会迅速进入状态,一个说“孩子还小”另一个说“我也发愁”,配合默契,而姐弟俩还是微笑点头就好。
今年多了一个人,大家都开始起哄“时家小子开窍了”,时刹涨红了脸尴尬的否认,姐姐一脸坏笑不怀好意,爸妈也是笑着解释说“只是丫头的同事”,倒是苏白昼本人镇定自若,没有任何反应。
串门子这项传统习俗直到下午才算结束,一天的应付可比昨天的还要过分,哦不,其实只有时刹自己辛苦而已。
晚饭虽然是剩菜,但是卖相还是不错的,时刹家里做得多但是每一份的分量小,吃了两天,看看明天就能吃完了,还能期待一下新菜色。
晚饭的时候爸妈笑呵呵的跟苏白昼说着话,尤其是时刹的妈妈,一脸笑呵呵的说:“委屈你了”之类的话,而苏白昼则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回复“没有没有,给您添麻烦了”,两人还真的是亲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时家人一样。
两天的忙忙碌碌让时刹也对苏白昼一下子亲近了不少,毕竟家里虽然小但是事情也不算少,零零总总的总是要有接触的,现在时刹也能单独对她说几句话了,称呼正式变成了“小白姐”,因为“苏姐”显老,跟着叫“白哥”又太亲昵。
这两天别的不知道,倒是发现苏白昼真是泡得一手好茶,动作举止行云流水,比应无垢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比赵世黎也要优雅得多。
普通的茶叶在她手里注入杯子以后,都会自带一股清香,实在是很神奇。
在泡茶的时候,时刹才能清晰的确定这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非常帅气非常美貌的花美男。如果说美人如玉,那么这就是了。
家里来的客人往往来了就走,甚至有的连坐都来不及坐,放下东西就走,把串门搞得就像是打仗一样,很多时候茶水入杯,却没有人去喝。倒是大都便宜了时刹。
一壶茶叶泡到失色,清水之中还有一分香气,这份功力时刹只在这个人的手里见识到了。如果说时刹和时秒两个莫得感情的微笑机器表现一般的话,那她这个莫得感情的泡茶机器就算是表现优秀了。
还是夹在时秒和苏白昼之间,这顿饭时刹好歹吃的轻松了许多。
一餐结束,大家都没有再出去转转的打算,于是各自回屋。收拾碗筷由时刹和苏白昼负责似乎已经成了定律,时刹也已经习惯了。
端着吃干净的盘子走到洗刷台边上,水龙头打开,时刹刷碗筷,苏白昼收拾。两人配合已经非常默契,很快就清理完毕。
爸妈已经回了屋,姐姐也关上了门。时刹把手洗干净的时候,苏白昼已经把手擦干了。接过来她递过来的手巾,时刹笑着说:“谢谢,辛苦了,小白姐。”
“嗯。”苏白昼点点头,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的手,不着痕迹的拢向自己的心口,在胸椎的位置上轻轻地用食指与拇指捻了捻,然后走向时秒的房间。
这一刻,时刹大脑一片空白。
他自己把手放向了这个位置。
这里,是他挂在脖子里的那块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