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丰市到南丰县,直线路程两百公里不到。
开车需要两个小时以上的狂奔,或者在白鲶上稍候不到三分钟。再往前走两分钟,就到了叶然的家里。
从上鱼到下鱼,理论速度五分钟结束。
但是毕竟飞鱼这东西的当前解释是正在被长远科技强推的“磁悬浮汽车”的内部版,要是这种速度被常人看见,就不好解释了。
时刹还是需要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先落地转换到贴地飞行模式,再进高速。倒是不用担心监控什么的,毕竟官方背景。
因此,送叶然回家的实际用时是将近一个小时。
虽然是十二月中旬这样的不逢年不过节的日子,但是还是遇上了堵车,只能说华夏人民生活富裕了吧。
叶然的家是个非常普通的小别墅,位置偏僻,看上去房子也有点年头了,家里据说有八口人,是时刹想象不出来的人际关系。叶然没有邀请他进屋坐坐,时刹也没有这个意思。
他连鱼都没有下,看着她把箱子拿下去以后,就调转车头直奔自己的家里。随便找了个偏僻的小巷子拐进去,升空不过是一瞬间而已,半秒不到就在云层之上了,飞惯了的他实在是无法忍受在地上跑的痛苦。
在升空的那一瞬间,他心里想的是:光学迷彩是时候安排上了。
南丰市是个小城市,南丰县则更小,整体其实是个小镇子,几次开发都错过了,没有飞机场也没有火车站,连长途汽车站都只有一个三十年的老车站。
两个广场一新一旧,一条商业街里面也只有几个十几年的老商场,很多连锁的商场超市快餐店都放弃了这个地方,甚至连开封菜都没有一家。
人口渐渐趋于老年化,年轻人渐渐地往外走。生活节奏缓慢,晚上十点以后路上就几乎没有什么人了。中午的时候,街上的人流大部分都集中在城市的北环路上,因为这条路的两端各自有一个学校区域,一边是中学小学,另一边是高中。这两间学校大概也就是这座城市的东西端了,再两边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时刹的老家就坐落在这条路上,位置大概在中间。
家里爸妈就分别在两边上班,平时骑着小电动车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而已。
再往北是连绵不绝的小山丘,就近的小山丘上还有一个小广场,还有一条小栈道。往南,就是商业街和老城区了。
家里的房子住了很多年,已经有点旧了,但是邻里街坊都是老相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把显旧的楼宇墙面布置的还说得过去,小区街道也干净整洁,住的很舒心。
白鲶无声无息的悬停在了小区的后山上,沿着小路开进小区里。时刹家里是有车库的,他还带着家里的钥匙,打开看看,车库里满满当当的,看来是停不进去,只好停在楼下了。
小圆牌取下来,锁定锁好了,时刹家住在三楼,拖着箱子上去就好了。时刹一共两个箱子说实话是真的沉,搬起来全靠一口气坚持。到了门口再把钥匙取出来的时候只感觉梦幻而又不真实,可是打开了门走进去的时候才觉得这也许才是真的,之前的事情才是梦。
时刹回到了自己的家,回到了最安心的地方。一切都是老样子,家里没有人在,可是明显有人的气息。空气里有一种自己家的独特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但是就是难以忘怀。
“喵~”
一只白色的狮子猫从沙发上抬起了头。
沙发上的坐垫也是纯白的毛茸茸的,这只猫在上面完全看不出来。它的名字叫做“霜降”,因为它的生日就在霜降那一天,已经三岁了。
它来家里的时候是时刹上学上班的时候,因此霜降跟自己并不算熟悉,看着时刹拖着箱子走进来还带着一脸警惕,仿佛在辨别这是谁。时刹笑眯眯地把箱子一推,把外衣脱下来,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把这只雪白的狮子猫抱到怀里一阵猛撸,以缓解自己的思乡之情。
“我回来啦……”
不知道是跟谁说的,但是不说这句话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没有仪式感。
怀里的猫被撸的有点猛,稍微挣扎了一下离开了时刹的怀抱,自己找了个晒得到太阳的位置又爬了下来。时刹自己也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做,舒服的只想睡一觉。
毕竟,是回来了。
他取出来手机,在家族群里先发了个消息。消息发出去了,才感觉自己确实是回了家。而这种感觉最最真实的地方就在于,消息发出去了,并没有人理自己。
时刹习惯了零数组的秒回,更习惯了叶然的钢琴手光速回复。直愣愣的看着手机屏幕,感受到自己并没有被重视。仔细想想,确实自己经历的事情是常人根本不会想象的事情,家里人只会以为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放了个大假吧?
正在想着的时候,门外突然又想起来了钥匙声音。时刹看了一眼右眼的时间,时间才十一点不到,这个时间爸妈应该都还没有下班才对。
这时候门开了,时刹坐起身来,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姐姐。
时刹的姐姐叫做时秒,职业是个记者。工作的地点是在山城,实际上则是满世界乱飞。
具体负责的是娱乐新闻,简称八卦记者。只是并不是那种带着相机去拍摄的所谓的狗仔,而是做那种拿到消息以后进行加工和坐下来跟那些并不是很大牌的明星进行采访然后编辑的工作。
两姐弟差了三岁,小时候爸妈忙的时候大多是姐姐照顾时刹,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本来这一趟回来时秒不能立刻回来时刹还有点去看看她的意思,现在意外的看见她回来了,也不禁感到非常惊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脸上的表情就从惊喜变成了惊讶。
除了姐姐,还有一个人。
男的?是个男的?
从沙发上一下子坐起来,时刹张张口,最后平声问道:“你回来了啊,不是说没有假期吗?”
“找了个近的班,正好社里有个活儿在附近,我就接过来了。”时秒把身上的浅黄色大衣往衣架上一挂,然后熟练地把身边的这个人的黑色英式大衣也接过来挂上去了。
这个人挺高的。
时刹自己不高,自己的姐姐跟自己差不多也是一米七出头,穿上高跟鞋的话姐姐还要比自己高一点。
这个人就更高了。
脚上的靴子不知道有没有增高,但是就这么看的话已经接近一米八了。这个人是个跟敖大炳一样类型的瘦高个子,看上去很纤细,手脚都很长,没什么力量感。脸长得挺好看,头发是到耳朵的直短发,看着还化了妆的样子。
这么一看,时刹又有点怀疑了。只是这个人的大衣里面是一件高领卫衣,看不出来有没有喉结。见姐姐没有介绍的意思,他只好自己问道:“姐,这位是?”
“我同事,你叫白哥就行。”时秒丝毫不把时刹放在心上,一边应付着他,一边安排这位“白哥”坐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提来了热水瓶来倒水。时刹略有尴尬的看着这个人,打个招呼:“你好。”
“嗯。你好。”声音有些纤细,有点像南枫雪,又像是符梓官。
时刹不经意的扫了一下这个人的胸口,还是无法确定。这时候时秒已经提着水壶回来了,把茶几上的杯子取下几个来,顺便把一个茶包丢进玻璃茶壶里,给他们一人倒一杯热茶。一边倒水,她一边问道:“楼下那辆车,是你开回来的?”
“额,公司的车,我借来开的。”
时刹应付一句。时秒抬眼看了他一眼,接口问道:“借来开的?这车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长远发的车里面可没这样的啊。”
“内测版本,没有发售。”
时刹再应付一句。他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家里多出来的人让他浑身不自在。原本现在他应该从箱子里掏出来自己专门带回来的十公斤的黄金给姐姐大开眼界,现在反而不知道做什么了。
时秒自己也做了下来,正好坐到了两人中间,稍稍缓解尴尬的气氛。她瞥了时刹一眼,然后说道:“挺好,我还以为这时候回来是让公司给开了,看来不是啊。”
“我怎么就能被公司开了?”时刹听了不禁翻个白眼。
“不然哪有公司这种时候放这么长时间的假的?”时秒坐下来,扯着时刹的领子把他的脸扯到自己面前来,伸手上下揉捏一番:“嗯,怎么还结实了,在你们单位还得干粗活啊?”
“算不上。”时刹摇摇头任姐姐上下其手。
他有看了一眼那个人,此时那个人也在看自己。两个人隔着时秒对视了一眼,时刹从那个人的眼里读出来一丝善意。
时刹姑且也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那个人,伸手,指了指时刹的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