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刹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彻底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了,他才收回自己的所有小僚机。这个过程其实并不长,因为兰舟楫的脚步看似随意,其实一步就能踏出极远。
这时候,时刹才发现自己捏着相界刀柄的手已经青筋暴起,指节都已经发白了。松开手的时候,又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满是汗,再一摸额头,额头上也都是冷汗。
身后有视野注视,时刹回过头,看见了站在屋顶上的敖大炳。那个高大的男子给了自己一个安宁的眼神,身影一闪便消失了。时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自己说一声:没事了。都结束了。
他试图转身,却发现自己的腿软的跟面条一样。
事情总是会过去,过去了的事情就变成谈资供人交流。对于时刹的惊险遭遇,符梓官表示了十足的鄙视。
她放下手里的事情,打开自己的耳朵,给时刹好好安利了一下灵安地下的这座地宫究竟有多强。
实际上,“族地”这种地方只要存在,就都会对其中的族人提供无比完善的呵护。即使是强如连万年,在他的湘西地界也有数个古族聚落是他不能涉足的,何况是灵安了。
强行攻破一个古族的族地需要付出的是不可估量的代价,何况很多古族的族地庇护子孙的方式都是千奇百怪的。就像是之前的白家,如果不是有定位晶体,那些人就算是拿原子弹洗地也不可能对白家的【天界】造成任何影响。
应氏族地是应绍白建立的,历经数百年的运营,如今积累了大量的力量,表现为“排斥”。
实际上昨晚上兰舟楫所立足的那个地方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距离了,再往里走一步,他的力量就会百倍削减,恐怕往里走两步以后,他就会虚弱的连小孩子都打不过了。同时昨晚上也算他走得快,在应氏的范围之内,敖大炳赤手空拳也能把他揉成球。
“应氏。”
符梓官认真的看着时刹,对他吐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里面蕴含着太多的骄傲与自豪,即使是以她的清冷性格,说出来的时候也带着一股威风凛凛的气息。
她认真的对时刹说:“应氏的先祖会永远的庇护你的。”
这样的话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科学家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点违和。
时刹只能点点头,眼神中还是带着一点担忧:“可是万一他在外面找到我了呢?”
符梓官轻轻哼了一声:“你还记得我们对于君位者的‘礼仪’吗?”
“嗯,”
时刹点点头:“不能直呼其名,不能随意念想,不能对其算计,不能对其起意。”
“是的。”
符梓官点点头:“君位者,即使是名字都有强烈的【念】蕴含其中,只要念起来,他们就会有感应。而越是不熟悉的人,这种感应就越是明显。位阶越高的人,相互念想的时候感应就越清晰。因此,只要兰舟楫要去找你,只要他生出这种念头,你就会知道。以你的位阶,你甚至会直接知道他的位置。”
符梓官顿了顿,继续说道:“君位者的相遇只能是‘约见’与‘偶遇’。君位者之间不存在埋伏与算计,只能是‘约战’。以前你没有来的时候,外面的那几位想算计应氏,只能从大饼身上动手脚,所以五狗才不得不去哪儿都带着叶子。现在有你在了,他们连算计大饼都得注意不要涉及你了。”
“……我这么厉害吗?”时刹自己都有点愣住了。
“你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得多。”符梓官伸出手来,白皙细腻的纤手轻轻搭在了时刹的肩膀上,轻轻揉了揉。
零数组里只有符梓官做这个动作会让时刹觉得有一种被安抚的感觉,别人都是把自己当做水草摇晃,尤其是敖大炳,根本就是把自己当做不倒翁在玩弄。
出门的时候,时刹的心情已经略微放松下来了。昨晚上一晚上,时刹都在翻来覆去的回忆那短暂的一次会面,一直到现在,有了符梓官的安慰以后,他才算彻底的放下了心。
既然符梓官是这么说的,那么自己至少不会莫名其妙的就被这些妖魔一样的人物直接给不明不白的就弄死了。
说实话现在回想起来,连万年速度一般,那位【冥君】管趁雨据说是个没有位移的站桩法师,兰舟楫的最高速不能变向,而且飞行时间有限,时刹随时都有鱼在身边的话,是不用在意这些人的威胁。
何况灵安的人一直在给自己灌输一个观念:君位之间没有绝对的强弱,看的都是积累而已。
管趁雨和连万年都是野路子出身,兰舟楫身上的东西就那些,他们拿命也不能跟灵安比家底、比底蕴。
更何况现在时刹算是高级公务员,身后还有整个长远与国家的支持。
别的不说,长远有一件用于生产新能源的【太古戮魔经】,国家有一件镇压国运的【承平书】,加上灵安的【无仪】,这三样东西,时刹随意能够驱使一件以后,那三位见了他都得绕道走,一如当初的应繁雪。
驾驭无仪。
此前,时刹一直对灵安的【古物】是有排斥心理的,他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些东西还是远离为好,可是他自己非常的矛盾,一方面对神秘充满畏惧,另一方面在接触神秘的时候又会感到无比的兴奋与好奇,才会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自从上一次,在那条山道里,时刹从南枫雪的手里接过了星衍剑以后,他就没有了这种心理。
真正把自己当做应氏的一员以后,他再也不隐藏对这些东西的好奇。
此前他一直在研究的是常伴身边的那柄星衍剑,现在已经能凭空瞬间画成【灿灵符】与【封灵符】,不用任何动作就能把周身百步的神秘荡涤一空,或者让身边百步的神秘剧烈爆发。
再回想当初面对连万年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星衍可抵”是什么意思。他的星衍剑可以瞬间把连万年的【骸】与他自己之间的链接直接断开,甚至能让他进入无线宕机的状态,除非他本人亲自驾驭他创造的身体。
然而即便是连万年真的这么做了,在百步以内,他的身体也不能使用任何通过【元】来驱动的变异与进化,仅仅是一具身体而已。
当初的应繁雪也是五气朝元的修为,恐怕还真不够她老人家收拾的。
当下,他一直在研究的是手头里新得到的短刀【相界】。
这柄刀轻盈趁手,可是却仿佛带有额外的惯性一样,拿在手里总是感觉拿着一把十分沉重的东西。
它的意志锋锐无比,没有丝毫的感情,出手只有两个步骤,一个是“切”,另一个是“开”。这把刀最神异的就是它的这个“切”,在一刀出手以后,只要没有下达“开”的指令,这一刀就能原封不动的合拢回去,切口直接消失。
这把刀的切割不属于任何属性的范畴,它真的就好像是把世界当做一个程序,把切开当做一个代码一样,所谓的“切”就是划定痕迹线,“开”就是确认切割。
符梓官已经经过了确认,这把刀的切口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厚度,它甚至能把最微小的粒子都“切开”,当然这么做以后,不知道是不是破坏了什么基本力,粒子会直接消失。
这两件武器现在就是他的底气,可是很明显,这还不够。如今,新的目标已经在他的面前了。
“无仪。”
时刹轻轻地念了一句。
原本这柄【无仪】是敖大炳的佩剑。
按照应氏修仙法《演周天化劫厄青玄玉莲破障宝录》的等级划分,这本修仙法把凡人分为“琉璃境”、“金刚境”、“青莲境”、“自在境”和“天人境”五个境界,就算是凡人,在突破了“自在境”以后也会丛生无穷念力。
拥有御使“法宝”的能力。
所谓的“法宝”自然就是【古物】,而现在的敖大炳已经是五气朝元的“青莲境”圆满。只要他到达“自在境”,就应该能激发这把剑那“崩灵陷空”的力量,把连万年之流打得抬不起头来。可惜这一步似乎太难走了,好像是时刹要先行一步了。
若说境界,时刹此刻就能算作“天人境”小成。可惜这本修仙法诀的五个境界是互相独立的,每个境界都有自己的属性,时刹现在算是“天人境”小成,“自在境”大成,“青莲境”初入,至于练肌骨血脉的头两个境界则是连入门都没有入。
“大扶摇。”
想完了武器的事情,时刹再一次念叨起了这个名字。
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时刹是这么的希望自己能够掌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