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常秋能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是吃醋了吗?
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微微侧身抬起墨玺如的下巴,问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玺如没有动弹,任凭他抬起自己的下巴,眨了眨眼睛,“字面上的意思。”
姬常秋冷笑了两声,“今日你来问我是不是吃醋,前几日你便说我们断无可能,四小姐这是要把矛盾两个字再表演的出神入化一下吗?”
墨玺如身子一僵,她自是不愿意提起这件事的,所以一直掩耳盗铃的,可如今姬常秋活生生的将她的伤口撕开,摆在她的面前,问她选择的是哪一个,让墨玺如一下子措手不及,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姬常秋见她这般样子便没有再说话,继续抚琴,墨玺如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一直道她的腿慢慢的发麻,她才扶着船身站了起来,走出去的那一瞬间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道,“既然大公子这样说,那就好聚好散吧。”说完抬脚走了出去,唤了邻近的船家过来,任凭清风怎么拦着她也没有回头。
清风见他就这样走了,转头去看姬常秋,自家主子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吓得他也再没有说话。
墨玺如气鼓鼓的回去,啪的一声将房间门关了上去,吓得欢儿差点将手里的茶盘摔了,忙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谁惹你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不用管我,我想自己静会儿。”
欢儿见她的样子不对,便偷偷的去找了墨离,墨离默默地点点头,示意她先下去,晚些时候他处理好事情再去看看墨玺如。
墨玺如是难过的,愤怒的,更多的是无措。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墨离去的时候她就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墨离以为她在抽泣的哭,忙扶她起来,却只是见她眼眶泛红,才暗暗地松了口气,“还以为你在哭鼻子呢。”
墨玺如焉了吧唧的回他,“大哥,我现在很烦。”
墨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那你就跟大哥说说,是不是姬公子说你什么了?”
“大哥,我想一个人静静。”她需要好好想想这些问题。
墨离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墨玺如托着腮静静地看着窗外,那扇窗是姬常秋和清风经常来的那一扇,她的脑海里擦过姬常秋温润的笑容,还有他怀抱的温度,让人好生留恋。
可是她的心太乱了。
正想着,欢儿敲门,说云谦来了,找她有事情。
墨玺如强打起精神出了门去了凉亭,一屁股坐在那里,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把云谦吓了一跳,拉着她的手腕就号脉,发现除了旧疾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便松了口气,担忧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遇上了一点麻烦事,你来找我做什么?”墨玺如挥挥手,倒了杯茶自己喝了起来,看的云谦无奈的皱了皱眉头说道,“上次你让我帮你找的药不是还差一味么,药农找到了昨日给我送来了,我便想着今天给你送过来。”
墨玺如一愣,忽得想起来,自己的房间里还放放着一些药,那是给姬常秋调理身子的,如今两个人闹僵,她也不好意思去送,便有些赌气的说道,“今日你来的正好,便连同那些药一并带走吧,我不需要了,太医署人多用的也多,你正好可以用上,待会儿走的时候我让欢儿给你送去。”
云谦有些惊讶,“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没事。”
云谦默默地看着她一会儿,有些明白了,低声问道,“可是因为姬常秋的原因?”
墨玺如蹙眉,没有做声,云谦自然是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低笑了两声,“你也不想想云朵儿和严铮,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过来的,那会儿可是你劝来劝去的,又去跟陛下求了情,他们两人才能喜结连理,怎么到你自己身上就不行了呢?”
“云谦,这不同。”墨玺如张了张嘴,半响后只是说出这样一句话。
严家同云家虽说一直是不合的,但是从根本上没有太大的仇怨,而多半是因为两家的立场不同,所以交往也不深,加上朝堂的局势越来越严峻,自然是更没有再多的是会深入,两党相争的结果必然是知道的,所以长辈们是不可能去让后辈冒险,宁愿选择一个让自己认为很好的人来将女儿嫁了。
好在云朵儿是幸运的,她的哥哥没有阻挡她选择喜欢人的权利,而墨玺如也帮了她的忙,墨玺如觉得这个忙很值得,严铮虽说是个糙汉子,但是他也有属于他的柔情,属于他的憨厚,只是这些种种只对于云朵儿一人,足够了。
可不像姬常秋,谈笑风生间就取了一人的首级,还很是淡定的让人拿走,他的阴暗怕是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显露过,这样想着她的后背忽得一冷,墨玺如直起腰看向云谦,“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姬常秋。”
云谦被她这问题问的一愣,继而笑了,“你这个问题问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我知道的怕不是你想要的。”
墨玺如摇摇头,“万一就是我想要的呢?”
云谦点点头,说道,“其实我认识姬公子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眼盲,这个少年意气风发,已经有很多千金小姐对他有爱慕之心,大家一起上课的时候,只有他的桌子上每天都会摆满礼物,让人看着好笑又羡慕。”
少女怀春的模样大抵就事这样子了,她们用满满的一颗爱心来做各种各样的东西玩意儿,然后让家仆送到自己喜欢的少年郎面前,看着少年郎收下自己的礼物,那就是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了。
可是也有很多人嫉妒,所以姬常秋会被人欺负,十八岁虽说有一点武功底子,可是再怎么着也没有可能以一敌十,所以他往往会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可姬常秋是什么人,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别人给他的他自然会以十倍的来奉还回去,当天晚上那几个少年公子就被几个蒙面人打的哭爹喊娘,说来也是奇怪,偏偏没有打脸,全是打在一些看不见的地方,而恰好又是疼的厉害的地方,于是这群小公子们那几日走路姿势甚是奇怪,自然更是得不到少女的喜欢了。
陛下有时候也会为了锻炼他们给他们布置一些朝堂上的任务,自然每次都是姬常秋做的最好,而分到的任务也越来越接近最真实的朝堂,他渐渐地展露锋芒,有些事情的判断连一个大臣都觉得拍手叫好,于是用不了多久他便跟随相爷一起上朝,一时间京城都知道出了一个少年郎,厉害得很。
俗话说,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姬常秋就是这样,云谦说,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心地善良心软的,那些欺负过他的人遇到了困难他也会伸手帮忙一把,可是当他那日早晨起来发现自己看不见,急的咆哮的时候,甚至相府的人四处找人问药,寻药的时候,那些昔日里被他帮忙过的人大多紧闭大门,不敢答应。
姬常秋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他再也没有出过门,可是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派任务给他,而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也照旧做的很好,只是很少露面。
取而代之的是清风,帮他出面,帮他解决问题,所以便有了见清风就知道姬公子在的这样的话。
等他再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已经长成俊美模样,本就长相好看,随着年龄的沉淀和知识的丰富,他的魅力越来越大,丝毫不会因为他的眼疾就让人觉得他不完美。
许多小姐开始去登门求亲,可是都被他用自己眼疾不能耽误来拒绝了,直到遇见墨玺如。
说到这儿云谦停了下来喝了杯茶,看了一眼墨玺如,“你可知道他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墨玺如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说道,“严铮躲在我房间里的时候,他来要人。”
云谦摇摇头,“此事若不是朵儿跟我提起,我还不相信,大公子怕是早就遇见你了。”
墨玺如一惊,“我跟他没有见过。”
“大公子虽说眼疾看不见,可是他的嗅觉和听觉可是非常好的,只需要一次便能记的住人的。”云谦笑了。
墨玺如自然是不知道姬常秋哪里见过她,可是姬常秋记得,是在老张的茶馆。
她第一次踏进老张的茶馆,人本就少,脚步声和声音姬常秋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听见她绕着茶馆走了一圈,然后说要盘下这家茶馆,但是掌柜的依旧由老张来代理,老张自然是不明白的,于是两人选了一个地方开始事情。
于是那天下午,他便听着一个少女温婉的嗓音徐徐的讲述着她要如何规划这件茶馆,要改造成什么样子,他很好奇,好多经过叙说的家具和构造他的脑海里都想象不出来,只能去听,听她如何描述的,可惜那少女最后竟然随手拿了一张纸画了起来,清风催他去处理事情,便只好离去,下楼的时候飘来一股微风,夹杂着淡淡的香味,不同于那些小姐们的胭脂味道,而这个味道清新淡雅,他一下子便记住了。
这一切让他觉得甚是有趣,便一直留意着这家茶馆,直到重新开张,他第一个来的,入门扑面而来的时候,竟然是那个少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