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华寺的病情得到了很好地控制,可自从那日墨玺如说了方子后便再也不肯去大殿,任凭彦青主持如何恳求她都无动于衷,推脱自己医术不精无法再继续看下去。
欢儿一脸担忧的看着坐在窗口处的墨玺如,小声说道,“小姐是不是怕自己医不好那些人?”
墨玺如静静地看着窗外没有回她的话。
“不过小姐何时跟云公子学了医术了,欢儿怎么不知道……”欢儿见她不回答遂自言自语的揣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终是惹得墨玺如看向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欢儿,你停下,绕来绕去我头疼。”
“小姐,不如我们回去吧,夫人本来就不同意我们出来的,早些回去早些让小姐歇息几日,”欢儿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道,“毕竟元宵那日是进宫的,小姐可要养足了精神才是。”
墨玺如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整日在我耳边说道这些,都让你念叨烦了。”她站起来朝门外走去,边说着便伸手去开门,“欢儿,你可知道……”声音戛然而止,面前站着姬常秋。
听声音消失,姬常秋微微侧耳,“要回去了?”
“倒是一直不知大公子有听墙根的癖好啊。”墨玺如索性倚在门框上抱着胸瞥了一眼姬常秋,这语气倒是嘲讽的很,就像是故意让人听出来的一般。
姬常秋听到这话顿时笑了,那笑容如浴春风,风从他面前吹过撩起几缕发丝,看的欢儿在墨玺如身后张大了嘴巴,正要悄声跟墨玺如说时,见墨玺如的眼神也是直了,顿时捂着嘴偷笑了几声。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姬常秋笑的这般模样,不似之前那般若有若无的,或者是清淡的,像今日笑的欢快的还是头一回,墨玺如不免得也有些呆愣了,下一秒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咳嗽了两声,却引得姬常秋伸出手来朝她摸去,“怎么了,也染上病了?”
墨玺如微微侧头躲开他的手,“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姬常秋便将手收了回去,背在身后说道,“这样最好,元宵节要进宫,从这里到京城快些赶着也要一天的功夫,加上近日下了点雪的缘故,怕是要慢些,你早日回去吧。”
今日是唱的哪出戏,这姬大公子竟然也会关心她的死活,倒是有些人气儿了,可也让人有些不习惯,墨玺如笑着回他,“多谢大公子关心,今日就回去。”
欢儿早已在她身后收拾东西了,听到她说这话,朗声喊道,“小姐是要同大公子一起回去吗?”那声音清脆的很,搞得好像她就要跟姬常秋一同坐车回去似的。
姬常秋听到欢儿的声音,噙着笑道,“本公子倒是不介意的。”
墨玺如哼哼笑了两声,“怎敢有劳公子,我们自己回去便可,公子回去吧,奴家要收拾一下衣物。”说罢关上门将姬常秋关在了门外。
等墨玺如回到墨府后便在床上睡了小半天,直到墨锦拍着她的胳膊喊她,她才醒来,揉着眼睛喊了声,“二姐,你怎么来了?”
“听到你回来了便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竟睡这么久。”墨镜在她床上坐下,扶着她坐了起来,“本以为你要去七天,怎么才五天就回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墨玺如摇摇头,伸手拉住她,“感觉应该早些回来的,所以就回来了。”
墨锦笑着点点头,“明日父亲让我同你出去逛一逛,看看街市上有什么好玩的,”她叹了一口气,半喜半忧的,“说我入了宫也就不能像现在这般自由了。”
墨玺如一听她这样说便起身更衣,陪着她出去看看。
街市上倒是冷冷清清的,许多店面都张贴红纸关门,除了几家酒馆和茶馆还正常开着之外,两人不知不觉的走到醉仙楼,墨锦停下脚步笑着说道,“说起来,是真的要感谢你。”
“二姐无需谢我的。”墨玺如拍了拍她胳膊,“缘分这件事要谢就要谢自己。”
两人相视一笑,有的时候姐妹们没有争吵没有嫉妒的日子也不错,处处能暖着人心。
一阵幽香飘过来,墨玺如有些嘴馋,笑着说道,“二姐你在这里等我下,我去看看那小吃。”那馋猫的形态惹得墨锦一阵偷笑,便也由着她去了。
墨玺如顺着香味寻过去,是一家小摊,正在做冰糖葫芦,那糖香引得她过来的,墨玺如颠了颠荷包里的碎银子道,“麻烦帮我包三串糖葫芦。”说着把钱递了过去,接钱的是一个小老头,撩着眼看了她一眼,慢腾腾的伸手过去接钱,就在这时,墨玺如颈后一疼,紧接着眼前一黑,她趁机咬了咬舌尖一阵刺痛让她清醒不少,可已经被人蒙着了头,她只好趁乱将自己的扳指丢到地上,慢慢的失去了知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眼上被绑着黑色的带子,她只能依稀听见有人匆匆忙忙走过的脚步声,以及那愈来愈近的咳嗽声,门被吱嘎一声推开,她没有做声,一动不动的,反正她蒙着眼睛那人压根看不出她是否是醒着的。
“把她给我弄醒。”这人的声音嘶哑极了,就像是……墨玺如形容不出来的那种感觉,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是了,像是声带被损坏的感觉。
有水声过来,墨玺如忙说道,“不用泼水。”
那人笑了两声,“四小姐倒是有气魄,遇着绑架的事儿都能如此淡定。”
墨玺如勾了勾唇,“既来之则安之,况且说不定你想要的刚好我给得起。”
“四小姐还真说对了,我想要的你还真给得起,”那人走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多好的皮肤啊,就这么糟蹋了怪可惜的。”
墨玺如心下大惊,这人该不是想要……正想着那人便开口了,“可惜花样年纪就要去阎王那里报道。”
果然自己是给的起的,这人要她的命,她给不起也要给的起。
“你是何人,如今我也快要死了,不如就让我死的瞑目些。”墨玺如侧脸向那人,“你是领了什么人的命令来的。”
绑匪倒是没有回答他的话,似乎只是静静地待在她的旁边,墨玺如也不着急,空气中一时间流动着诡异的气氛,搅得她心里烦躁的很,压了好几次才将这份烦躁压下去,这一来一去倒是让她冷静了不少。
“今日我不杀你,明日这个时候我就来杀你。”身边的杀气忽得清了许多,墨玺如还想说什么可那人已经走了,她只听见落锁的声音,接下来就是一片寂静,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下午了,墨锦肯定回府找人寻自己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自己的扳指。
她如今浑身乏力,要保持体力来让自己更好的对付那绑匪,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多久,她梦到姬常秋一脚踹开门,朝她伸出手,说,“玺如,我来接你回家。”
墨玺如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眯着眼睛使劲隔着蒙布看了看,光线已经暗了下来,看来天黑了,她自嘲的笑了笑,这种情况下她自己竟然还能睡着,索性眯着眼睛继续睡觉,反正离明天还有很久。
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她猛地睁开眼睛,竖起耳朵屏住呼吸仔细的听,果然有声响,只是很轻,不会是老鼠吧,墨玺如吞了口口水,不会明天还没到她就要被老鼠咬死了吧。
忽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墨玺如张嘴咬了他一口,那人嘶的一声但没松开手,在她耳边悄声说,“四小姐,我是清风。”
墨玺如点点头,清风摘下她的面罩给她松绑,“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离开,大公子在外面接应我们。”
“好。”眼下她只能配合清风,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自己从房顶费劲的上去,紧接着又从房顶上飞身而下,还要顾及着她的安危,等到后街的马车旁,清风已经累得出汗了。
墨玺如掏出手帕递了过去,“擦擦汗,谢谢你。”清风的脸嗖的红了,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就不用了四小姐,我从小习武,流的汗比这多多了。”
“你拿着,先擦了再说,”墨玺如抓过他的手塞进去,笑着说道,“还要谢你没有说我胖,说真的,我刚才好怕你突然将我丢下去。”
清风嘿嘿笑了两声,便听见马车里传来声音,“玺如。”
墨玺如看了一眼清风,略微欠身后提着裙子上了马车,撩起帘子看去,姬常秋一身白衣端坐在那里,犹豫了一下便钻了进去坐下,“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马车动了起来,姬常秋含着笑道,“怎么个谢法?”
“公子想我如何谢你?”墨玺如觉得她这债真是越欠越多,大有还不清的趋势。
姬常秋朝她招了招手,“以身相许怎么样?”
墨玺如往后一靠,撩开窗帘往外看去,黑色的夜空里点缀着几颗星星,隐约还听见几声狗叫和打更夫差的吆喝声,她托着脑袋轻说道,“你这玩笑倒是好笑的很。”
“如何觉得好笑了?”
“大公子还是说点实际的吧。”墨玺如放下帘子回头看他,放下的帘子投过的月光打到姬常秋的脸庞上,衬得他翩若谪仙,高贵出尘。
姬常秋摸了摸下巴,似是思考了一番后,开口道,“头一回也是欠着,不如这次也欠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