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爷处理完这个案子后忽然病倒了。
整个墨府一时间乱作一团,好在墨离及时主持大局才安定下来。
墨玺如给他私底下给他号了一次脉象,得知是急火攻心再加上操劳过度引起的。
好在无伤大碍。
墨老爷拉着她的手,墨玺如一惊,她以为老爷子睡着了呢,“父亲,你醒了?”
“玺如,为父想问你一个问题。”墨峰的声音很轻,墨玺如不得不俯下身体去听,只听他说道,“你可愿意嫁给云谦?”
墨玺如眉头一皱,“父亲……”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墨峰咳嗽了两声,“可陛下这旨意也有说收回就收回的时候,哪天给你指一门亲事,你怕是都不能推脱的。”
“父亲无须担心,若是真有那一天,女儿再做抉择。”她不想嫁给一个自己半点情分没有的人,倘若皇上执意要给她指婚,那她大不了再死一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墨峰见劝不动她便闭上眼睛转过头去,墨玺如替他盖好被子关门出去了。
墨离和墨锦等在外面,见着她出来上前问道,“父亲醒了吗?”
墨玺如点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踏出墨府,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去看看墨老爷,可几天下来府里的人就察觉到她跟墨老爷可能在闹别扭。
旁氏挑了个天好的日子拉着她谈心,话刚起个头便听见小厮来报说云谦来了,墨玺如说道,“让他去前厅等等我,我刚好找他有些事。”
旁氏在一旁问道,“你跟你父亲闹别扭是为了云家这孩子?”
墨玺如点点头,转身去拉着她的手说道,“母亲,还望你能劝劝父亲,让他打消让我嫁给云谦这个念头。”
旁氏一惊,“嫁给云谦不是你一小的愿望么,怎么突然就不嫁了?”
“小时候的想法怎么能做算。”墨玺如理了理袖子,“我去跟他说明白,你去劝劝父亲。”
“云谦那孩子虽说性情温和,可脾气也是有些傲气的,你这样明说,这不是损了他的自尊,再说了,这云家和墨家还是世交,联姻不成坏了这情谊你担待不起。”
墨玺如被墨峰逼得有些失了分寸,经旁氏的提醒才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了不少,她确实不想坏了两家的情谊,也不想没了云谦这个朋友,于是便先将这件事压了下去,去前厅迎云谦去了。
云谦正在喝茶,见她过来起身道,“我听闻墨伯伯生病了,特地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墨玺如示意他坐下,“父亲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过几日就会好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云谦并没有坐下,笑着说道,“过几日我就要跟随陛下一起去围猎,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墨玺如一听这话,也站了起来,两人边说边往府外走去,中途她又像云谦请教了几个问题,云谦都做了详细的回答,更让她觉得中医的博大精深,一时觉得云谦的才华很厉害,有这样的朋友倒也是一种幸运。
墨老爷的病也是渐渐地好转,刑部有墨离的代管也是正常运作,他也就可以偷点懒,可不想这懒是真的偷不得。
许是出了正月,各家的公子哥们开始寻觅着找个好姑娘来做正房,这墨玺如的年纪刚刚好,人也长得好看,家世也是朝廷中人,自然是很多家族的选择。
所以墨老爷出了正月就开始接待媒婆,什么李大人家的夫人啊,王大人家的媒婆啊,刘大人家的太奶奶啊,都来提亲。
墨老爷一时间犯了难,这墨玺如的性子不是以前那样,虽说是爱闹腾,可好在也是喜欢云谦的,但是自从生了病好了以后就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再加上这皇上的恩赐在这儿放着,他左右为难着,不得已便对着来的人说了,这自家四小姐的因缘在自己的手里握着呢。
意思就是,陛下的恩赐是,墨玺如的夫婿可由她自行选择。
这消息一出,京城里的小姐公子们很是羡慕,那些心性傲气的就说这是陛下给墨府家的补偿。
结果等传到墨玺如的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成了陛下可怜墨府四小姐成了傻子,特地准她自己选择夫婿。
欢儿气呼呼的说完后,墨玺如还是拿着一本书丝毫没有反应,倒是她说的过程中还翻了一页过去。
“小姐,你就不生气吗!”欢儿气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墨玺如看了她一眼,放下书,朝她招招手,“你在这里走来走去的我才看着烦闷呢,”她将书合上搁在旁边,“他们想要说就让他们说去,这样最好,省的父亲总是用各种理由来搪塞媒婆。”
她倒是希望借助这谣言来蒙住众人的眼睛,让自己落得个清净。
二月天已经回暖,她在京城里待了许久,又经历了很多事情,难免觉得心乏,又想着出去走走,于是笑着说道,“欢儿,近日天气都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欢儿以为她要去附近走走,忙点头答应,“小姐,我知道集市上开了一家特别好看的胭脂店,我们去看看吧。”
“不去集市,我待会儿跟父亲说去法华寺住一段时间。”
“啊!”欢儿嗖的坐到她的面前,“小姐,你该不是想要出家吧!”
墨玺如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出家这种事我可做不来,最近烦心事太多,我们去清静清静。”
她说做就做,去跟墨老爷说了一下后便让欢儿打包行李,连一刻都没有停留的出发了。
用欢儿的话来说,这次的心情有些不同。
墨玺如是有私心的,算算日子,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姬常秋了。
而她也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想要请彦青主持解惑。
几行人到法华寺的时候是第二日的下午,她没有跟彦青主持提早说,所以惹得主持惊讶了一番,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墨玺如双手合十在佛像前礼佛后转身对彦青说道,“这次突然来访,给主持添麻烦了。”
“哪里,墨施主能时常来静心礼佛,此心可贵啊。”彦青主持朝着她微微弯腰,“不过这次,我看施主面容忧愁,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墨玺如垂眸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师。”
彦青微微一笑,“施主为稳重之人,若是真碰上什么事,不妨跟老衲说说。”说着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墨玺如面前。
她转了转杯子,开口,“主持,人若是自私可算罪过。”
“诸余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放生第一,”彦青转了转手里的佛珠,“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墨玺如胸口蓦地钝痛一下,她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多谢大师。”
彦青摇摇头,“施主似乎还是不太明白。”
“大师,今日可就我一人来寺里?”墨玺如张了张嘴还是问了一句,可问完便后悔了。
彦青一愣,继而哈哈一笑,“施主莫非是在等人来相会?”
墨玺如笑了,“大师误会了。”
“无妨无妨,”彦青摆摆手,“昨日姬大公子刚走,施主跟他甚是有缘呐,我这寺时不时来这里小住的人除了你就是他了。”
“他来做什么?”
“大公子前些日子受了伤,说是在家里养伤惊动的人太多,便来这里养着了。”
墨玺如默了声音,眉头微微蹙起,姬常秋怎么会受伤,清风武功高强,按理说不会让他受伤,除非是这人清风阻挡不了。
彦青见她走神便没有去打扰她,静静地离开了,等墨玺如回过神的时候,面前早已空无一人。
可她还是有些想不通,姬常秋如何会受伤。
难道因为姬常青的那件事,挨了相爷的惩罚?
墨玺如敲了敲脑袋,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能够摆脱这些事情的,可不是将这些事情带到这里来的,索性也就不去想了,门外忽得传来吵闹声,她起身走过去看,只见外围的小院子里围了一圈人,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等她走近了看去,是两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正哼哼唧唧的找饭吃,墨玺如的心顿时化了,从主持手里接过一只通身是花斑的小狗抱在怀里,笑着说道,“这可算是灵物了,出生在寺庙里。”
彦青同是很高兴,“是啊,将来必定有灵性。”
她很是高兴,想着抱这只花斑狗回墨府,彦青答应了,说是遇见也是一种缘分。
欢儿很喜欢小狗,嚷着让墨玺如给起个名字,墨玺如低着头喂它米粥喝,看着他湿漉漉的大眼睛不禁点点它的小鼻子,“以后就叫你千灯吧。”
“千灯?”欢儿跳过来蹲在她面前,“小姐,这个名字好奇怪啊,我以为你会叫它旺财或者是别的名字呢。”
墨玺如笑了两声,“这名字我从前就很喜欢,就叫这个名字吧。”
法华寺有了千灯的存在,她的日子过得很快,几天的光景就消磨没了,墨玺如也省的去烦忧那些琐事,可这日子也没过多久。
那日墨府来了人,请墨玺如赶紧回去。
墨玺如抱着千灯坐在禅院问道,“何事,少了我不可吗?”她实在是不想回去,京城的人心复杂,繁事多杂,她想归隐的心越来越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