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霏凰此刻的心神已完全被那黑虫吸引去了,她忍不住去细看了黑虫几眼。
那黑虫状若毒蝎,浑身漆黑发亮,仅有指甲盖大小,肢节突起处尖锐渗人,还闪着隐隐的寒光。
这虫,一看便知,绝非善物。
“杜爷爷,这虫子到底是......”
锦霏凰难忍心头疑惧,为妹妹体内有着这么一个东西而心颤不已。
杜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再看了看锦霏霞的气色,并号了把脉,这才看向锦霏凰,面色略显凝重地回答:“如你所见,这个小丫头,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而是南越毒蛊!”
“南越毒蛊?!”
饶是锦霏凰处变不惊的性子,在听到这个名号后,也不由大惊失色。
“这就是南越的蛊毒之术?可是,他们不是已在千年前便被师籁帝君打回了南疆越州,并有绝地断天堑相阻,再也无法北上了吗?”
“不错,确实如此。但很可惜,凡事总有例外,有一支南越人留了下来......”
杜老爷子哀叹一声,明朗的目光黯淡下来,眼中闪烁着莫可名状的神色。
“那这么说,岂不是在荒州的那些偷袭我们的人,便是那些遗留的南越人吗?”
锦霏凰暗自心惊,千年之前建苍王朝的王师神音军都抵挡不住的南越蛊毒,竟让自己给遇上了?幸好杜爷爷肯出手施救,否则即使是我们锦家散尽家财,怕也是难以挽回霏霞的性命吧?
想到这,锦霏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立即恭恭敬敬地向杜老爷子执了个晚辈礼:“多谢杜爷爷救命之恩,霏凰无以为报,便将此次荒州所得之物奉上,还请杜爷爷您收下。”
说着,已是将那锦木盒奉向了杜老爷子。
随意地瞥了眼那锦木盒,杜老爷子没动,嘴中说道却是另一件事:“小丫头,刚才的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还有,我为你妹妹处理这南越蛊毒的事,也不要与其他任何人细说,知道了吗?”
“是,霏凰一定守口如瓶。”
锦霏凰俏生生地应了声。
见杜老爷子还没有接过那锦木盒的意思,她略一迟疑,便亲自将盒子打开了。顿时,杜家大堂内充满了璀璨的金光。
“杜爷爷,还请您收下。”
杜老爷子大瞪着眼睛看着那锦木盒中焕发着煌煌金光的凤凰蛋,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眼中涌上了诧异之色,同时看向锦霏凰的目光也带上了浓浓的惊愕。
他抬手将盒子的盖子重新合上,并将其推至锦霏凰怀中,在她疑惑的神态下颇蕴深意地道了句:“小丫头,这东西老夫可并不能替你担着啊......”
锦霏凰一愣,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这南越蛊毒的救治,本就是杜家的义务,只不过是这一代人丢了这门手艺。”
杜老爷子自顾自地坐下,似是为锦霏凰解释般说到:“所以我不能收义务范围之内的诊金。况且,其实这小丫头并不是我救的。”
“并不是您救的?!”
锦霏凰惊疑着,却又突然想到杜老爷子之前提到是给霏霞吃了什么,难不成他说的是宸孤桐那个老古板的果子?
“能从那个地方弄到那个东西,丫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杜老爷子笑意盈盈地看着锦霏凰,看得她感到心虚。
双手无措地紧握在一起,锦霏凰愣愣地笑了一下,装傻到:“杜爷爷,您这是在说什么啊?霏霞,不就是您救的吗?”
“哦,是吗?”
杜老爷子和颜悦色,让人感觉很是慈祥地笑道:“你怀里那个,是凤凰蛋吧?昨日清晨我刚起身,正在院子里浇着药草,就见那寂梧山上云凰现世,声势可还挺大呀。那个东西,除了寂梧山,连帝都宗礼台都不见得有。你说说,你的这个妹妹又是怎么吃了的?”
被说中了事实,锦霏凰有些傻眼。被猜出云凰是自己搞出来的倒也罢了,毕竟也算是证据直陈眼前。可这杜爷爷说的“那个东西”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而且,他还提到了宗礼台,那可是建苍王朝人人瞻仰之地,连皇室都是对那宗礼台十分尊敬,听他这么说,似乎寂梧山跟宗礼台有关?莫非,那个神音军的埋骨地的传说是真的?寂梧山真是千年前建苍王朝与南越的战场?
这些东西,都算是国史辛秘吧?估计连爹爹和爷爷都不曾听说过,他说的——是真的吗?
看着锦霏凰呆愣的样子,杜老爷子不由一笑,看向她的目光竟有了一丝羡慕:“你这小丫头,倒也真是了得。老夫平生所愿,便是进那寂梧山一观,还想着等我将要死了,便去那里闯一把,说不定还能如愿呢?你倒好,不但做了我最想做的事,还得到了那个宝物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装傻也是没了意义,显然这杜老爷子是知道一些相关辛秘的。于是锦霏凰也不再顾忌宸孤桐所嘱咐自己话,便直接问了出来。
“杜爷爷,您说的,该不会是一个金色的果子吧?”
“呵呵,不错,就是它。”
“那您的意思是说,不是您救了霏霞,而是这个果子吗?”
“嗯,对。本来吃了那果子,好好待在寂梧林那里,过几个时辰便没事了。可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把那她送来,白白多跑一趟。”
听到杜老爷子如此说,锦霏凰不由愣住了:这么说还真是宸孤桐那个老古板救了霏霞?真是没想到,这个老古板看上去那么冷漠无情、不明事理,竟还肯救霏霞,也不枉我把我独门的《万物生》教给他了。嗯,等如果有机会,就去好好谢谢他吧......
锦霏凰渐渐收回了心绪,看向杜老爷子,还是见礼谢道:“霏凰还是要感谢杜爷爷,多谢您为霏霞排出遗毒。”
杜老爷子摆摆手,瞥了一眼已经恢复气色的锦霏霞,咂嘴叹到:“说来也真是你们运气好。要不是那果子,你这时候才把这小丫头送来的话,她现今已是救不回来了。”
听了这话,锦霏凰心中一跳,想着宸孤桐的样子,一股暖流自心间流过。
这次还多亏了那个老古板了,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带霏霞去好好谢谢他。
唉,现在想来那个老古板还真是蛮可怜的,箫音那么凄凉孤寂,肯定是长年一个人的缘故。也真不知他是怎么在那个鬼地方活下来的......
锦霏凰陷入了对宸孤桐的追忆和感激以及对他遭遇的一丝同情之中,脸上的表情一时显得十分可爱。
杜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胡思乱想的样子,越看越有些喜爱这丫头了。
他突然心中一动,不禁有些心血来潮:“我说,霏凰丫头啊,杜爷爷给你说一件事好不好?”
随着杜老爷子的话回过神来,锦霏凰看他有些不怀好意地笑着,嘴上说着您请讲,可玲珑的心思却转了起来:这杜爷爷怎么突然叫我叫得这么亲密?肯定是有什么坏心思,我可要小心点。
“你看啊,人的一生,冬寒夏暑,湿热风邪,总得会生上几场病。”
杜老爷子面色和蔼、循循善诱:“这时候,少不得我们这些医师出手悬壶济世、广栽杏林了。试想,如果没有我们医师,人哪会活得长久?而且经医师保养,人还可以延年益寿、葆驻青春。凰丫头你生得这么水灵,这等红颜逝去可怪可惜的。所以啊,凰丫头你想不想跟杜爷爷我学几手医术啊?”
面不改色地听完杜老爷子这段十分晓情动理的诱导,锦霏凰直直地回到:“不要。”
听她拒绝得这么干脆,杜老爷子有些急了:“哎呀,凰丫头,你这么能不答应呢?你这么张好看的脸,要是老了那不是太可惜了吗?杜爷爷跟你说啊,我们杜家养生之法,多少人想学还学不到呢,就连那些宫中妃嫔们都常常向我们在朝中医芸馆当值的杜家人请教驻颜之法。你看杜爷爷我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可看着还像四十几,这可整整年轻了二十岁一般啊......”
“我学过空崖的驻颜术。”
锦霏凰一句话把杜老爷子噎得说不出话来,下一句更是让他暴跳如雷:“我还会回春术,杜爷爷,您要不要试试?”
“呸呸呸,别给我提什么狗屁术法,那些玩意儿哪比得上我们医门的顺遂天地阴阳的博大精深的医术?”
杜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没好气地问着:“那什么狗屁术法,难道可以让你百病不侵?”
“这倒不会,但我也学了些治愈的术法,还挺管用的。”锦霏凰默默地说出口。
杜老爷子直翻白眼,终于丢出了杀手锏:“那蛊毒呢?这术法难道能治好蛊毒吗?要是能治好,我现在就解散杜家,昭告天下医门人士:医术百无一用、一无是处,我杜家从此弃医练术,阖家拜入术法之门!”
锦霏凰这才有些说不出话来,看到杜老爷子那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善解人意的她想了想,还是特意说了句让他高兴高兴:“面对蛊毒,术法一点用也没有,还是医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