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我一脑袋的官司,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可恶的是,我们在一瞬间内,就从一个自由人变为了阶下囚。
就在沮丧的时刻,我忽然看到门口人影一闪,然后一个人迅速地冲了进来,同时他手里的刀已经架在了我身后那人的脖子上。
“快放了他们!”钱队长恶狠狠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胁迫警察是一项很大的罪名?”我背后那人倒是显得相当镇定,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慌乱,“而且现在,你已经构成犯罪了!”
这些人……是警察?那我们岂不是要蹲土窑子了?
“你少他妈废话!就算你是警察,老子也没看见你正确办案,反而在冤枉好人!”钱队长的话虽然说得狠,但语气里却有些怂。
“我们接到的消息就是这样——”那人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说有人在这里逼良为娼,所以我们就来抓人了,但我们只负责抓人,具体情况怎样,是真实还是有人造谣,到时候自有法律来处理。”
他奶奶的,真是倒打一耙啊,这个锅我们可不背!但我看向门口时,我认识的那人已经不见了!而且不管怎样,钱队长袭警的罪名却是坐实了的,所以接下来怎样,不单钱队长不知道,久久没有说话,就连我也是一脑袋的茫然。
最后,我把全部的希望压在了那些女人身上,她们应该能为我们说句公道话吧,可是一来,那些女人被侏儒下了虫蛊,之前的事丝毫不知情,说也说不明白,二来警察根本就不会相信,认为她们迫于我们的“淫威”,不敢照实而言。
威胁警察,到底是个多大的罪名,我们不知道,但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再小也能吓死人。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钱队长服了软,那些警察也就将我们全部带到了局子里。
高坡镇算是一个大镇,所以派出所看起来还是有些气派。自古以来,都有一个说法,叫“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所以一进局子里,我就蒙了,自己穷鬼一个,心里一个劲地暗示自己肯定完蛋了,死了还没人给我收尸,而爷爷也绝对不会知道。
我们被拷在铁栏杆上,这种铁栏杆是焊在墙边的,很牢固,听其他人说,五六十年代的高坡镇不怎么太平,棒老二(土匪,尤其是国民党的残兵败将)特别多,所以那些被抓到的棒老二就有点多,号子不够用,那些人就在这外面焊了两排的铁栏杆,把人铐在上面。
到了后来,棒老二被逐渐消灭殆尽,但这些铁栏杆却被保留下来,这也成了高坡镇派出所的特色建筑,而且后来的派出所所长就喜欢把人铐在上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审问犯人,以拿其证。
不一会,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胖子一摇一摇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截皮鞭,对我们喝道:“你们可知道你们犯了啥罪哩?”说着就虚空抽了一鞭,抽得噼里啪啦的响。
我吃惊不已,心说这怎么还逼供?如果真要打,不知道我能撑多久,搞不好真会屈打成招。想到自己有可能死得比窦娥还冤,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嘿嘿!贾胖子,你他妈拿着鸡毛当令箭,装啥大尾巴狼啊?”钱队长向那人吐了口唾沫,又是一笑,“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么?一个狗腿子,偏偏还喜欢拿出主人的样儿,充充能耐!老子给你说,你他妈要是对我不客气,老子出去了有你受的!”
那人眨巴眨巴眼睛,看清楚了是钱队长,才赔笑说道:“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钱王八啊!不是说你前几年从良,受了招安,在高坡中学当保安么?怎么脾气还是这么不好?”
听这语气,我就知道这贾胖子算是怂了,而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干事而已,趁着所长没来,就在这里显摆,没想到却被钱队长拆穿了西洋镜,出了大丑。但也可以从侧面看出,钱队长过去应该是这里的常客,至少在这里“服役”过一段时间内,认识的人都不少,规矩也知道一些。
正说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就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贾胖子,贾胖子就低头走开了,那人就对我们自我介绍道:“我姓王,是高坡镇派出所的所长,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
之后王所长又给我们讲,三年前就不断有人报案,说有人失踪,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们就立案追踪,没成想到现在才破了案,所以让我们老实点,不要打什么小九九,尽快坦诚罪责才是,说不定他还能帮我们一帮,不会把牢底坐穿。
我听了一笑,心说你他妈装什么道貌岸然,长了一副白净面皮,却是个糊涂蛋!同时我也很吃惊,算算时间,曾红荨是两年死的,但在她死之前一年,就有人失踪了,那么说起来,这件事可能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我一心以为,按照钱队长刚才的表现,他至少会和这位王所长吊儿郎当几句,但他就像蔫茄子,看了看我,那意思就是他不认识王所长。
这事情太扯把子了,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他妈说不清楚,而且就这架势来看,好像这个锅我是背定了的!退一步讲,就算我被冤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可苦就苦在,我们好像还得挨一顿皮肉之苦啊。。。。。。
这个时候,我看见小北动了动,就喊了他几声,看看他有没有事。谁知我的话刚一出口,小北就是手臂一扭,“喀喇”一声,竟将手铐活活地拧断了!
王所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北一把扯了过去,脖子还被小北死死地卡着,他的脸瞬间就成了猪肝一样的颜色。
这一下变动,王所长身边的那人,也就是之前抓我的那人,立马转身就跑,嘴里还在不停地大叫:“哥几个!造反了!快出来,有人掀盘子了!”
不一会,屋里就出来十几个人,都穿着警服,手里也都拿着警棍。看着那些黝黑的警棍,我心里就是一阵发寒,鬼知道那是不是电棍,如果是的话,被电的滋味可不好受。
那些人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就想一拥而上,没想到轻轻松松地就被小北几脚给踹了回来。小北的脸色不大好看,手上一用劲,王所长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而且脸色都憋得发紫了,周围那些人见状,也就不敢再上去。
我在心里骂了句娘,到这个份上,就算我什么都没干,那也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所以只好参加起义的队伍了,便对那些人大吼道:“你们他妈的是傻子啊?看不见王所长要嗝屁了?快放了我们!”
我听说警察有枪,所以心里很着急,害怕他们要是伏在哪里一个点射,我们都得完蛋,而后来我才知道一般的派出所是不配枪的,高坡镇也是。
那些人愣住了,便看向王所长,王所长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也不知道看清楚没有,但他耳朵应该好使,就挥了挥手,表示同意了。
我和钱队长立马就被放开了,钱队长一活动手腕,暴脾气就来了,一脚就往其中一人踹去,而我意识到不对,身子一闪,替那人挨了一脚,对钱队长低声说道:“钱队长,可不能乱来,你要是出事了,以后还怎么在高坡镇待下去?”
钱队长骂骂咧咧地说道:“昨天晚上我看你一直追到学校的供水池,然后就不见了,只看见净水池坏了,心想你肯定被冲下去了,就一路追你,刚刚才他妈的碰上你,为的是啥?就是为了和你待在一起,过那种棒老二一样的生活,谁他妈的愿意和那陈寡妇在一起?想到这里我就是一阵好气,他妈的,死了还要合葬,搞啥啊?”
我真心谢谢钱队长的好意,但是……我的行径,就那么像是棒老二的所作所为么?
“小北!扣着他,我们走!”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那么要干就干一票大的,“我们呆在这里只会吃亏,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们,我们得让他们相信我们!”
我们得让他们相信我们!最后这句话,我说得斩钉截铁!
我们三人往门口退去,钱队长从旁边拿起一截钢条,把大门一关,将钢条穿在上面,活生生地拧了几圈,就和我们一起走了。
估计是小北太用力了,王所长早已闭上了眼睛,但鼻孔里还在出气,于是小北将他背上,我们就一路快跑,来到之前那户主人家里。
我编了个简单的谎话,对那主人家说,王所长也是受害者,现在还找不到他的家人,需要和我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然后我就拿出竹筒里的血,核对了一下身份信息,准备将其中一个青年男子救活,可那男子死活不配合,说什么一个人活着没啥意思。
我没有办法,想起刚刚之前跳河的那女人,心说这真是一对儿,性情都如此相像。
我觉得,派出所不可能将另外两个女人一直关着,等问清楚之后,便会将她们送回各自的家里。于是我就麻烦主人家,让他帮我留意一下那两个青年男子的家里,他们的老婆有没有被送回去,但是不要暴露我们的信息,因为我们不想与“官方”打交道,主人家笑着答应了。
没想到的是,在下午的时候,主人家就给我带来了消息,说另外两个女人已经被送回去了。
派出所的效率如此之高,不禁让我产生了很大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