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队长从地上拾起那把刀,对我说道:“大侄子啊,这次咱们可得加点小心,别再着了道儿啦!”
点了一下头后,我便朝那具石棺走去,一直来到石棺的跟前,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头。
“钱队长,如果你放心我,就退到一边,不然里面再窜出几只虫子的话,咱们全都得完蛋。”剩下的话,我就没说了,反正钱队长也不是一个大傻子,他应该能明白。
钱队长嘿嘿一笑,然后把手一摆,让我放心地干,还说经过刚才那么一整,自己觉得还是命更重要一些,所以你就去看吧,我在旁边帮你掠阵。
天底下有保安帮道士掠阵的么?这又不是打架斗殴……
捏紧手里的竹剑,再向前跨了一步,我便低头向棺中看去。
不管是看见发光的金子,还是可怕的虫子,我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但也没想到,映入我眼帘的,竟然是一件金缕玉衣!
说到金缕玉衣,我们大家首先会想到的,是刘备的先人中山靖王刘胜,和他的妻子窦绾,因为这两人死后,都用金缕玉衣裹住自己的身体,以求千秋不腐,可最后他们的尸体,连个渣都没剩下,倒是这两件金缕玉衣,成了我们国家的顶级国宝。
这件金缕玉衣,用料很足,由许多金片和玉块,用金丝玉线相缀而成,做工非常精致,而且据玉的成色来看,应该是蓝田暖玉。
其实,我对玉不是很了解,只能对一些名玉,进行稍微的鉴别和判断,而对金子也不是很有研究,毕竟农村里可没有这些玩意,但从那些金片的色彩看来,这件金缕玉衣应该有些年头了,说不定还是古代的。
然后,我从这件金缕玉衣的大小判断出,这是一件女性殓服,而且这件殓服纤细修长,体态匀称,光从外表来看,就让人心神晃荡,说明这件殓服的主人美丽至极。
那,这会不会就是,我刚刚从那些虫子的眼光中所看到的那个女人呢?
忽地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中就出现了一副女人的图像,这女人穿一件紧身白衣,身材好到极致,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起起伏伏,娉娉婷婷,袅袅娜娜,姗姗美丽,简直照应了上天的造物标准,活脱脱一人间尤物,让人喷血啊!
可我脑海中的这个女人,只有脖子以下的部分,没有脸,而且不论我怎么去填补上她的脸,都无法想象出来。
但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便看了一眼整个房间,最后发现,从这个房间的摆设和布置来看,这个女人不应该穿一件紧身白衣,而应该穿一件比较宽松的衣服,只是颜色仍然是白色比较好。
“啪!”
“大侄子啊,你咋甩自己一巴掌呢?”钱队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焦急的意味,“你……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钱队长,你不用担心!”我之所以甩自己一巴掌,就是要打醒自己,因为自己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好端端地,怎么会去想女人呢?
而且,还那么逼真,搞得我现在脑子里一阵冲血,都忘了做什么了!
“咚、咚、咚……”
或许这声音早就响起了,只是我刚刚想得出神,没有听到。
心中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后,我发现,那声音就来自眼前这件殓服的一只袖子,然后由袖子敲打石棺,再发出“咚、咚”的声音。
在我们这里,通常来说,人死之后,双手的摆法,要么是交叉横放在胸前,要么是平放在身体两侧,而这具尸体双手的摆法,应该是第一种,因为她虽然有一只袖子,靠近石棺的回子,但另一只袖子,却是斜放在胸前的。
我提起手中的竹剑,将那只发出声响的袖子挑了挑,然后袖子里发出的声响就更大了,“嚓、嚓”的,很是刺耳,让人听了,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并不见任何东西。
看来,是我太温柔了,只将袖口挑了一小段出来。
对着眼前的死尸,说了句“得罪”后,我把竹剑使劲一穿,一抖,再往回一剔,就挑了几只黑色的小虫子出来。
原来,就是这些小虫子在袖子里鼓动着,然后带动金片和玉块,敲打着石棺的回子,以致发出了“咚、咚”的敲击声。
这些小虫子,已经长出了牙和螯肢,但还没有睁开眼睛,应该不具有攻击性。
可我不得不承认,这些虫子还是挺厉害的,至少能在我的竹剑上安然无恙,不像之前见到的那些虫子,一碰就嗝屁了。
谁知刚刚想完这个问题,“滋、滋”的几声,那几只小虫子青烟一冒,便从竹剑上跌了下去。
霎时之间,“噌、噌”的几下,衣袖里的那些虫子,忽然齐刷刷地跑了出来,碰了碰同伴的尸体,似乎是想抬,可惜自己身子骨弱,抬不动,便几口吞食掉了,而且还把溅到殓服上的汁液舔了个一干二净!
然后,它们就像约好了似的,一眨眼间,便从石棺的回子处爬了出去!
“大侄子,不对啊!”钱队长在一旁对我大声叫道,听声音很是着急,“这些……这些王八蛋虫子好像变大了!”
“什么?”由于刚刚看到这些虫子还小,不具有攻击性,我便没有将它们除之而后快,而现在看来,不能纵其为患了。
转过身子,我看到那些虫子,在努力吞食地上的皮骨碎渣,肚子里胀鼓鼓的,而且真的在慢慢变大,便趁此机会,重施旧法,一剑劈下,“轰”的一声,一阵烈火之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其难闻的焦臭味。
开始,我有些想不通,既然有人给石棺里那人穿金缕玉衣,为什么还要放几只虫子进去,这不是让人家尸骨无存么?
此刻,看了那些虫子的变化,我才明白,一定有人通过施法,让那些虫子一直冬眠在石棺里,直到有人来到这个房间,或者跑去开馆,而这个屋子里阴气这么重,只要有生人进入,便会唤醒那些虫子,让它们苏醒并产卵,攻击进入这个房间的生人。
但是,刚刚那些小虫子的表现,同样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那具石棺的女主人绝不简单!
为了一探究竟,我转过身来,来到石棺面前,然后撕了一块衣襟,包住五指,就去揭那女主人的面罩。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在阻止我的这个行为,可我实在是太好奇了,想解开更多的谜团,便摒弃此念,直接将那面罩揭了开来!
面罩一经揭开,我的眼前就是一花,模模糊糊间,我看到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
这个女人,额如鸡卵,眉若春山,嫩白的脸蛋如银月映春,微薄的嘴唇如芙蓉初绽,眼眸里更是如秋水般,盈盈清澈,而除此之外,她轻盘云鬓,余下的长发散披在两肩,散发出一种温雅贤淑的气质。
便是这样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和她所散发出的气质,怎能不叫人魂断骨蚀!
可是,就算我看得再仔细,再留恋不舍,这张脸终究在一瞬间之后,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枯黄的稻草!
对刚刚出现的那一张脸,我只是想看得仔细一点,或者多看一下,就没有其他的想法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脸给我的感觉很亲切,一种莫名的亲切。
回忆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我实在推不出那张脸的年纪,也就懒得去想了,毕竟眼前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记得爷爷对我说过,茅山术中有一种法术叫“扎茅术”,就是以茅草为材料,扎出一个人来,其相貌并不一定像,但体态特征一定要十分相像,然后要来对方的生辰八字,将其放在草人的身上,再施以法术,久了之后,这个草人便会像真人一样。
那么,也就是说,刚刚那张脸一下子变为了一团稻草,可能不是我出现了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想到这里,我便伸出手去,解开那个草人的上衣,惹得钱队长一阵大叫,直问我摸到了什么,是不是东西太大,要不要他来帮帮忙,而我就照直了说,这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你要不要来看一下。
钱队长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留给我大侄子吧。
听到钱队长这句话后,我心中就是一股无名怒火,真想转过身来,走上去抽他几巴掌,然后告诉他,你他妈想什么呢!
最后,我忍住了,继续去找草人身上,是不是有生辰八字,然后在草人躺着的下面,找到了一个红色的小布袋子。
我满心以为,这个小布袋子里装的,应该是一个女人的生辰八字,谁知道不是,而是一张写了字的小布条,字迹和石棺上的字迹一样,上面写着:“生不同衾,死则同棺。”
“生则同衾,死则同棺!”
如若不然呢?那就生不同衾,死则同棺吧!
可是,我心里怀疑,这只是那个男人的一片痴心,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个女人也有这样的意愿。
当这样的想法,在我脑海中形成的时候,我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极为动听的声音:“不错,她的确是不愿意的。”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大声地问道,可四周什么人也没有,也没有任何声音再回答我。
“大侄子,你……你咋了?瞎咋呼啥呢?看到宝贝啦?”不知所以的钱队长,先是各种关心,最后终于转到了正题。
朝钱队长摆了摆手,又仔细想了一下刚才的声音,我慢慢发现,这是一种很温柔的女声,是我从来没听过的。
难道还是女人比较懂女人?
正当我如此想的时候,我忽然听见钱队长对我破口大骂:“大侄子啊,你他妈也忒不厚道了!自己明明摸到了宝贝,还骗我说没有,哼!真他妈比我还见钱眼开!”
“咚!”
这响声并不是多么的清脆,甚至还带了些迟滞,却有一种“嚓、嚓”的刺耳声!
我回头看去,那具稻草尸,已经站了起来,而且面向我们,仿佛在盯着我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