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冲了过去,却与黄德忠撞了个满怀,只听他哇哇大叫:“虫……虫子,里面有虫子,有好多……”
“谁叫你这样毛毛躁躁的,不是叫你别进去吗?”我一把将黄德忠扯到门外边,然后探头一看,里面的情形可将我吓了一跳。
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院子里全是些蟑螂啊鼠妇之类的东西,也就是喜阴之物,它们的眼睛里都射出淡绿色的光,还在不停地移动,且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直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是你闺女的房间是不是?”我看见那些虫子都向西边那间屋子爬去,于是断定那就是黄小倩所在的房间。
黄德忠一听,忙探头一看,着急地说道:“对!对!我闺女就在那间屋里……哎哟,小张神仙,你可得救救我闺女啊。”
“黄叔叔,你先进去在院子里晃荡一圈,然后立马跑出来。”我见他刚才探头的时候,那些虫子都纷纷回过头来,就马上明白他也是被脏东西侵了体的人,也能招引虫子,所以想让他来个调虎离山之计,“我在门外布个阵,只要它们一出来就玩完!”
黄德忠一咬牙,说了个“好”字,然后就冲了进去。
还真别说,他这样一闹,那些虫子就立马向他爬来,只是发出的“嚓嚓”的声音真让人的耳膜受不了。
我见这招生效了,也不敢多耽搁,马上退到门外,把背篓一放,用脚在地上画了一道符,然后咬破中指,往地上的符箓上一点,一滴鲜血就附了上去。
至此,一个灭鬼的初级阵法算是布成了。
这时,黄德忠已快速跑了出来,而且看来他还是个有脑子的人,知道躲在我的背后,而他一躲好后,那些虫子就已蜂拥而来,看得我心里都打了个寒颤:“黄叔叔,快咬破中指,在地上随着这些虫子画个圆!我画这边,你画那边!快!”
说完,我已弯腰画了起来,不一会就画了一个半圆,也就是从刚才的位置到门口。
我抬头看去,见阵里的那些虫子都在“滋滋”地冒着烟,而碰上符箓的则先是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然后直接燃了起来,当然也伴随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我心里正美着呢,说小爷出马,一个顶俩,谁知那些虫子就像知道了风向似的,一股脑地向另一边跑去,而另一边的黄德忠才哆哆嗦嗦地画了一半!
我吓了一跳,心说真是对付得了畜生,却摸不清人的底儿啊,以为黄德忠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儿,谁知道临阵拉稀摆带……
不过,此时也不是较真的时候,我只好再次弯腰画去,希望能与黄德忠快点接头。
“哇呀!小张……小张神仙,你快救救我呀……”他妈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才画了两三尺不到,就听到黄德忠哇哇的呼救声。
可惜我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然早就和这些死虫子拼个鱼死网破了,但人的办法有时候也是被急出来的,在这个当儿,我站起身来,虚空画了一道符,然后右手结了个刀印,往黄德忠的方向一拍,同时嘴里大喝一声:“杀!”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些虫子都被炸得稀碎,而黄德忠也被震到了一边,口里叽叽歪歪的,也不知道在问候我哪一辈先人。
趁这个时候,我又把左手手指一咬,心说来啊,小爷给你们来个双保险,不信弄不死你们,然后和右指往地上一杵,便一泻千里地画了起来,很快就和黄德忠所画的圆接了起来。
我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准备送它们最后一程,却忽然感觉脚上一痛,就像被蚂蚁叮了一口似的。
我用手一摸,感觉有些硬,还有些大,就拿起来一看,乖乖,原来是一只鼠妇!
可这只鼠妇个头很大,背部圆鼓鼓的,就像一只瓢虫一样,而且它竟然长有两只尖尖的钳子!
我虽然很吃惊,但本着犯我必死的原则,使劲一捏,那只鼠妇顿时就嗝屁了,也就在这个瞬间,我感觉手指上凉凉的,痒痒的!
我心说不好,这他妈的死了还不忘害人,忙将右手杵在地上使劲地擦,直擦得快要起火了才停下来。
这个时候,我又想直奔门口而去,因为那里对我来说,是敌后根据地,是攻击和消灭虫子的最佳选择地点!
但我还没有迈出一步,就听到一阵“铿、铿”的声音。
这声音很紧凑,很规律,就像古代人攻城用撞木撞击城门一样,而这,就是那些虫子冲击阵法的声音!
“铿、铿、铿……”
“黄叔叔,快起来把你画的圆重新画一遍!快!”
黄德忠不是童子之身,加上被脏东西侵了体,体内阳气自然就弱,所以那些虫子才会冲击他所画的半圆,但他现在还是可以稍微抵挡一阵,而这一会时间对我来说足够了,因此我又大声强调了一遍:“快!再晚就没时间了!就算画在外围也行!”
“铿!”
说完,我大步向门口跑去,一边反手关上大门,借助一下门神的威力,一边咬破中指,往地上使劲一插,再念句咒语,然后大喝一声:“杀!”
也不知道是我脑子里“嗡”的一响,还是我施法起了作用,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巨响,那些虫子一下就燃了起来,就像有人用棍子扒拉了火堆一样,火苗“噌”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同时,我感觉胸前一痛,气血往上一涌,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差点当场晕了过去,如果说我现在还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就是脑中模模糊糊的意识和鼻中的臭味了。
刚刚我用的是“天师灭鬼符”和“天师灭鬼咒”,而爷爷对我说过,这种符咒不是我这样的人能驾驭得了的,搞不好就会被反噬,而且就刚刚来说,那些虫子显然不是很厉害,我却被它们吓到了,所以一时着急就用了,那么,剩余的威力自然就要靠我自己来承受了。
“小……小张神仙,你没啥事吧?”黄德忠的脸上一片黑色,臭得要命,看来是被刚刚炸裂的虫子的汁液溅到了,“那个……不好意思咧,都怪我没用,我……平时也见过不少虫子,今天不知道咋回事就蔫了……”
“黄……黄叔叔,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黄德忠一不好意思,就露出一副黄金大板牙,而我就想笑,但多亏忍得住,才没有岔了血气,“你快洗掉脸上的东西,不然会留下纪念。”
黄德忠吓了一跳,那副黄金大板牙马上就合上了,然后两脚一蹬,就进屋里去了。
“闺……闺女,你咋起来啦?你……你好啦?”黄德忠刚进门,我就听见他一阵喜悦的声音,然后马上就变成了哀号声,“哎哟……闺女,你……你咋了?我……我是你爸爸啊……哎哟……摔死我了……”
我望了一眼地上那些虫子的焦尸,心想,得,这屋里还有一位未露面的主呢,于是站起身来,吸了口气,忍着痛,但脑子还是有些不清晰,就晕晕乎乎地一个趔趄窜了进去。
然后,我就感觉我的头好像顶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同时耳边响起了黄德忠的骂声:“你个小王八蛋,敢占我闺女的便宜,我饶不了你!你奶奶的,我……我现在真想抽死你,可我他妈的动不了啊,哎哟……”
我脑子已经慢慢清醒,心想这黄老儿说我占他闺女的便宜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我……我……如果是的话……我……我要不要抬起头来呢?
作为一个没上过学但也读过一些圣贤书的人,我果断地抬起头来,然后尴尬的一幕就发生了,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睛里也发着绿幽幽的光,那意思仿佛就是,你终于抬起头来了……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看了一下,立马就证实了我的猜想,刚才……还真是那么回事……
可我不明白的是,按黄德忠的话说,她闺女才上初中,也就十三四岁左右的年纪,胸脯怎么那么鼓啊,而且不是说她“得病”之后一天天消瘦变样么,怎么胸脯没变呢,还是其他地方瘦了显得胸脯更鼓呢……
“啪!”
我还在打破砂锅想到底呢,黄小倩就已结结实实地给了我一巴掌,而且我从这一巴掌的受力情况来看,这黄小倩哪是黄花大闺女啊,这他妈明显是女土匪啊,这一巴掌给我打得天旋地转的……
这样一来,我也生气了,就算你是一个女流之辈,就算你“得病”了,但也不能为所欲为啊,于是我右手一伸,将黄小倩使劲一拉,心想先给你来个大马趴,然后再慢慢治你。
谁知“刺啦”一声,我将人家衣裳都拉破了都没拉动她,反而是她两手一圈,把我箍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她用力一收,我顿时就鼓了眼珠子,看样子这回真要玩完了……
“闺……闺女,你不能这样啊,虽然小张不对,但你也不能要了他的命啊,而且……你现在不也是光着身子抱着人家么……”黄德忠赶紧跑过来,显出他的农民本色,给黄小倩讲起了道理,“反正……反正你也活不了啦,被人家……唉唉……”
活着的人更重要啊!
这时候,我好像体会到了学校那个人的无奈,我都快咽气了,你他妈的还在这里瞎扯淡……
就在我快被气死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右手手指一痛,像被人咬了一下似的,然后就听到黄德忠大声叫我:“小张,血!快用你的血!”
看来,黄德忠还不是个只知道扯淡的人,于是我用力一戳,也不知道戳到了哪里,只感觉软绵绵的,然后黄小倩就倒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