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麻绳上你们浸了黑狗血?”很快,我鼻中就闻到了一股黑狗血的味道,便向老王问道。
老王点了点头,很淡定地说,如果昨晚这些麻绳上不浸黑狗血的话,恐怕黄德忠就要成精了,他是没有办法。
我没有责怪老王,而是蹲了下去,并从旁边找了一根铁丝出来,然后用那根铁丝划拉了一下那滩黑血,想看看这滩黑血里是不是有虫子的尸体。
划拉了几下后,我并没有从那滩黑血中找到虫子的尸体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可在我拿起那根铁丝的时候,竟然发现铁丝的前部变得晶莹透亮,而我刚刚拿的是一根锈铁丝啊!
难道这滩黑血具有很强的腐蚀性?
想到这里,我又从旁边找出一块锈铁片,并在黄德忠手臂上割了一下,而这块铁片却毫无变化,也就是说,黄德忠体内的血是不具有强腐蚀性的,那么就是他吐出的这滩黑血中有问题了。
很明显的是,从这滩黑血所发出的味道来看,这是那些虫子的味道,而那些虫子无疑已经被黑狗血化掉了,这也就是我找不到它们尸体的原因。
我把了把黄德忠的脉,脉象除了有些微弱外,其他一切正常,而再从铁丝与铁片的对比情况来分析,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就是黄德忠体内的蛊虫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来黑狗血就是解这个蛊的良药啊。
这使我感到一阵高兴,觉得黄小倩有救了。
“卜”的一声,黄德忠手臂上一滴鲜血滴到了那滩黑血中,那滩黑血立即就冒了个泡,然后迅速地融化了那滴鲜红的血,看来这蛊虫是十分厉害的,连死后都这么可怕。
以前,我是先发现黄德忠被阴气侵体,然后又发现他也中了蛊,但不是很严重,所以没想过要为他治一下。
因为我觉得,反正他不是很严重,那就留着他来为我引个路吧,也就是以他体内的东西为基础,再通过我的施法来找到出事的地方。
但从目前看来,我还是觉得先把黄德忠身体里的邪气赶出去比较好,不然他还会着了道儿,说不定把性命也丢了。
我把黄德忠扶起来半坐着,拿出一张“醒魂符”贴在他脑门子上,然后右手结了个乾坤大印,念了几句咒,便往他脑门子上按去,而黄德忠顿时全身一颤,嘴里不清不楚地叫了一句,随后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他咋样了?”老王在一旁问道,语气不冷不热。
“没事,他就是身子骨弱,比不得那些一白二胖的教师,所以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站起身来,并不觉得多累,毕竟这次只有黄德忠一个人。
老王哼了一声,对我说道,这人身子骨还弱得过我?然后走去黄德忠身边,两手在他两肩处的琵琶骨一捏,黄德忠顿时就痛叫起来,简直就像杀猪的一般。
黄德忠叫了一声后,便睁眼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然后拉着老王的手千恩万谢,把“老人家”三个字喊得就跟喊自己闺女一样,浓浓的父爱……哦不,浓浓的亲情啊……
这人真他妈是贱骨头,你对他好,他不知情,你对他坏,他反而感恩戴德……
既然黄德忠没事了,那我也该去准备一下等会要用的东西了,可他这时偏偏又跑了过来,对我一个劲地哭诉,说你那张符不管用啊,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多久,反正我闺女变得异常暴躁,差点将那几条稻草绳给挣断了,而且她身上又起了一些变化,除了破皮流脓以外,还在不停地发出一种“嚓、嚓”的声响……
黄德忠擦了擦眼泪,然后对我继续说道,其实在他把我给的那张符贴到黄小倩身上之后,黄小倩的眼珠子就不再鼓得那么大了,而且整个人显然也比之前安静得多,但就在那晚,黄小倩忽然就发生了这些变化。
“然后你心里着急,就跑到学校里找我?”我瞥了他一眼,问道。
不是顺着黄德忠的话头,而是按照我的思路来分析,黄德忠那时候急得了不得,那他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来学校里找我,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变成昨晚那个样子。
接下来,黄德忠的话果然证实了我的想法:“对啊,小张,你说得一点儿也不错!我就是看到我闺女变成了那个样子,所以才来学校里找你啊,但我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说到这里,他感激地看了老王一眼,而老王的面部表情却十分冷漠。
“你不要怕,你闺女现在没事了。”利用黄德忠不知道自己晕了几天,我就安慰他道,“这几天时间里,我们已经把你闺女的病治得差不多了,只是还差最后一步,但我们今天下午就去解决。”
说完,我向老王看了一眼,希望他不要揭穿这个谎言,而老王却忽然变得有些呆惘,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黄德忠脸上一阵高兴,但随后就变了,而且眉头紧皱,说道:“小张,那你一定把那……那大妹子的病也治好了?”
那女学生的母亲昨晚也出事了?一个连魂都没有的人也会出事?
“她……她的病么?和黄小倩一样,还差最后一步。”我发现自己的谎话编得也挺溜,就接着问道,“你先说说看,那晚她发生什么事了?”
“哎哟!我的乖乖!昨晚那大妹子真不简单哪!可吓死我了!”他妈的,黄德忠什么都还没讲,就先大声小声地吆喝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无赖。
“小张,你说她要休息很久才能醒过来,所以我就把她放在我的床上,给她盖了一床棉被,之后就没再管她了……”黄德忠被我白了一眼,这才开始进入正题,“可是,就在那晚,也就是小倩正在犯病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从我的屋里传来一阵响声。”
讲到这里,黄德忠伸手在旁边的一张木板上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声音,然后说道:“我当时就听到这样一种声音,而且这声音是先小后大,时间也隔的越来越短,总共响了三下。”
这时,老王也向我们身边挪了一步,看样子他对我们的谈话也挺感兴趣。
“我当时吓了一跳,我屋里可就只有那个大妹子啊,难道她被我闺女传染了?于是,我拿起一根擀面杖,慢慢往我屋里摸去,可等我到了屋前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这黄德忠比老王还会吊人胃口,但我选择了不接他的话头,而老王天生一副刚死了老婆的样子,显然也是不会接的,所以黄德忠很尴尬,只好又继续讲了起来。
“我看见大妹子在试着坐起来!”黄德忠生怕我们不明白,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你知道吗?她原先是躺着的,一动不动,却忽然一下坐起来,就像我的手这样,原来是张开的,然后这四根手指忽然一下收拢。”
说实话,要是不看黄德忠用手比划的话,我还真是听不大懂,但老王却听得十分明白,问他是不是像鲤鱼打挺那样,只不过腿部不动,而是身子一下子坐直。
黄德忠对老王一笑,露出两排黄金大板牙,激动地说道:“对的对的,就是这样!我当时看她挺了两次,却都没有挺起来坐在床上,而是倒了下去,这也就是我会听到那三下声音的原因,但大妹子也应该差不远了,再来一次就要坐在床上了吧!”
我想象着那女人直着身子,忽然一下弹起来似的坐在床上的情景,心里感到十分疑惑,那女人这是怎么了啊?
“可是,那大妹子一边试着挺起来坐在床上,一边身体里又发出响声,就那种骨骼碎裂的声音,这声音听得我都心里不忍,这应该疼死人了吧?”黄德忠咬了咬牙,替那女人感到痛苦,“可是,她好像一点事都没有,面无表情,只是眼里、嘴里、鼻子里都流出血来。”
眼里、嘴里、鼻子里都流出血来?
“那你看清楚那位阿姨流的血是红色还是其他颜色,比如黑色?”除了想到那女人被蛊虫控制了以外,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当然是红色啊!嘿嘿,小张,这几天里你没注意到吗?后来我见大妹子这样子应该很痛苦,就跑进去把她按住,在这个过程中,她竟然又挺了一次,而且力气非常大,一下子就把我给甩了出去!”
我感觉只要那女人坐起来了,这事就会更糟,便道:“这一次,那位阿姨坐起来没?”
“没有没有!你当老汉我这几年的砖白搬了?你别看我瘦,可是瘦是瘦,有肌肉啊!”黄德忠咧嘴一笑,说道,“我虽然被大妹子给甩了出去,可是她也没坐起来啊。”
我一点也不想多说废话,因为一会还有很多事要准备,便道:“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我就赶紧去拿了一条麻绳来,准备把大妹子绑在床上,可我才绑了一半,她就开始挺起身子,而且这一次力道更大,刷的一下,直直地弹起身子,把麻绳紧紧一收,害得我只感觉手心里一热,就像着了火一样,血就流了出来。”
我白了黄德忠一眼,那意思就是,你他妈的快讲最后结果!
黄德忠倒也识趣,说道:“可是,这也就是眼珠子一转的事情,因为在大妹子快坐在床上的时候,她忽然全身抖了一下,就倒了下去,然后再也不挺了,连那种骨骼碎裂的声音也消失了。”
也就是说,那女人终究没有挺直身子坐在床上,虽然我暂时还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这个结果无疑是让我满意的。
我压根就不相信一个丢了魂的人会整出什么大事,也就不去细想其中的原因,至于黄小倩,她的变化和反应只能说明和我们昨晚的经历有关,而她应该是没事,所以我也不怕黄德忠回家后,看到情况不一样就在背后戳我脊梁骨。
为了以防万一,我从兜里拿出一张黄符、一支毛笔、一竹筒朱砂,然后提笔蘸墨,画了一张“六丁六甲护身符”交给黄德忠,并告诉他我走得匆忙,忘了把这张符贴在那女人屋里,现在要他代办一下。
黄德忠接过那张黄符,眉头一皱,问他闺女要不要也弄一张符,毕竟上次我给他的那张符还是挺管用的。
这个时候,刘辉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口地喘着粗气,说道:“小……小张,校长那边说通了,我……我们可以干正事了。”
我心里是既高兴,又紧张,甚至还有些害怕,可我瞟了一眼老王,却发现他双眼微闭,似乎在冥想着什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