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吵醒了宿舍里正在睡觉的女人们,心里的悲痛涌上来又退下去,不知道如何发泄。眼睛干涩涩的流不出一滴泪水,大概是在段青丛面前的时候流光了。我攥紧了手机拔掉充电器就开门冲楼道底下小跑而去。
电话通了,我妈妈病弱堪怜的声音楚楚传来:“喂……”
我想也不想劈头就问:“猫咪是怎么死的?”
我妈好像对我凶神恶煞的口气不很适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昨天就给你发短信了怎么你今天才反应过这事儿来?还冲我大呼小叫?那猫已经很老了,活到这里就算不错。我和你爸爸从四川回来它就不行了……”
我敏感的抓住了我妈妈话里的躲闪,又加大音量问:“你们走前把它托付给邻居照看了吗?”
“没……没有……”我妈闪烁其词的含糊说道,“我们不是走得急嘛……那个……刘如意家的那条老掉牙的拉布拉多也死了……”
我捏着手机的手上都是冷汗,越攥越紧,我也有些诧异自己的声音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又阴又冷:“是你们不管它,把它饿死了是不是?你们走了快一个月!!!你和姓颜的老头儿从来没把它当成我们家的一份子?嗯?不对,是你和他从来没把猫咪当成你们家的一份子?”
“小兔崽子!你叫你爸爸什么?”我妈在那头虽然被我的森冷声音吓到,但在我出言冒犯之后还是厉声呵斥我,“它就是个猫!你至于么……”
我气的差点儿厥过去,只好用还在发抖的左手盖着额头抬眼望天以图压抑自己的情绪,可是我控制不住嗓音的颤抖,正如我不愿意相信陪伴我十年的猫咪就这么死的一文不值。我抖着嗓子冲着话筒那端低吼:“它不仅是个猫!妈,对你和爸来说,我是不是也就是个孩子而已?你们俩永远活在自以为是的二人世界里,对彼此之外的事物都那么淡漠……我真想问问,如果我也是个猫,是不是早八百年就饿死了?”
“你…………”那边似乎也气急了,沉闷着说不出话来。
我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便索性蹲下来让自己冷静一点。最后我如愿以偿的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对尚自喘着粗气不知说什么好的我妈妈道歉:“妈,对不起,就算我没说。我要上课了,挂了。”
合上手机,我尽量往远处看,这样可以使我有些雾蒙蒙的双眼不会那么快聚集出泪滴来。这一远眺不要紧,正好看到了一身驼色外衣,挺拔毓秀的站在“女生宿舍,男生止步”标牌前的段青颂。
我琢磨着他应该把我和我妈的对话听了个真切,因为他看我的眼神里有丝丝缠绕不清的怜惜,似乎想大步上前来安慰,又好像怕吓着我似的止步不前。我看他那个纠结的样子,只得干干的笑了两声:“呵呵……我家的猫咪死了。就是总跑到你卧室里的那只黑猫。”
段青颂玫瑰色的唇瓣微微张了张,又临时改变口型随着我笑道:“别伤心……阿梓……”
我把手机揣兜里嗒啦着棉拖鞋向他走去。他站的那个地方可是条警戒线,要是有男性越过那可是要受宿管阿姨严厉盘问加深切鄙视的,即便是他这种唇红齿白讨人喜欢的帅哥也不能例外。
我们之间总共也没几步,等我走近了才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硬生生的把和他的距离控制在三步以外,扯了一脸假笑问候道:“你怎么来了?没有课?”
“我能有什么课啊……刚好没事就来找你,没想到在楼下就碰到了。”段青颂闲闲的解释着,似乎有意绕开令我伤心的猫咪话题,“昨晚到今天都联系不到你,去哪儿疯了?”
我苦笑了一下,被他不幸言中,我还真的是去疯了,只不过我是受酒精控制的疯。但是这个是千千万万不能坦白对他讲的,我只好顺理成章的扯着谎:“去我香姨家吃饭来着,香姨找我聊天,晚上就住她家了。手机没电就自动关机,我也是回来才发现你来过电话的。”
段青颂的眼睛里有万千星芒闪过,柔柔的一波又一波,瞅着我的时候简直能把我融化在他瞳孔里。以往我觉得他笑的阴险,为人也诡计多端对谁都有戒备。可是他现在望着我的笑哪里还有半点心机?只余款款的柔情和丝丝的魅惑。他迈了几步靠近我,温热的气息逼人:“以后可不许随便在外面过夜,除非是跟我。”
我愣了愣,才发觉他话里的戏弄。要是平日里我早不耐烦的掐他了,今天我却没了那个力气和兴致,只是不咸不淡的堵他:“别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