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颂看我沉默了,也坐过来跟我逗趣:“你这个惩罚猫咪的办法可是别致又狠毒,我都开始庆幸自己没胡须了。”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猥琐奸笑状。
我转头来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同样是小白脸,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就这么迥异呢?林贵生是温和又体贴,可是这个段青颂,啧啧,真正是个奸猾阴险的主儿。
段青颂见我不但不说话,还跟被点了穴似的瞅着他猛瞧,一溜可疑的粉红爬上了他白皙的面颊:“你看什么?”
我愣了愣,说:“看你有没有胡子……”
段青颂面色一跌,重新又摆了副登徒子的样子指着自己的嘴边儿,“有胡茬,前两天刚刮过的,不信你摸摸。”
我佯装羞涩道:“人家不好意思么,男女授受不亲……”
段青颂听了我的话越发来了兴致,死乞白赖要让我摸他,我勉为其难的竖起拳头,对着他那异常正点的下巴就是“轻轻”的一下。
香姨和我妈妈仿佛最后也没把刘云露女士和段青丛校长撮合到一起。我妈妈已经是意兴阑珊,可我伟大的香姨仍然乐此不疲,于是以我家为相亲据点,我们迎来了一个又一个大家闺秀式的适龄女性。段老师呢,也没有特别表示过不愿意,每次都是笑眯眯的来,更加笑眯眯的走。在他身后的,那必然是一个已经伤心绝望的失意姑娘。
我自然没有像第一次一样对这个相亲活动有什么好奇和偷窥之举,段青颂也没那么无聊,每次都陪我看笑话。可是每次我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挨着冻荡来荡去,再见到段青丛理着袖口出了我家大门,就有一股非常奇怪的感觉。这个段老师看似为人师表正经八百的要死,可谁能知道他处理这些事情倒是有一股不同于平日里板正形象的圆滑劲儿,连从相亲会上中途退逃都逃的那么从容有礼。那神情,啧啧,我想应该这么形容,像一尾抓也抓不住的泥鳅,又像身后拖着无数条尾的大狐狸。
我不由得对他产生一种又鄙视又崇敬的情绪。
从我家出来的时候,看我坐在院子里,他也总要笑呵呵的跟我逗趣几句。有时只是普通的“这么冷怎么还坐在外面”,有时就是恶毒的“小心你那个体重会把秋千压塌”。最绝的一次,因为他总是拿我的秋千说事笑话我,他出来的时候我一紧张,秋千就在水平面内打起转来,秋千绳一下子拧成了麻花,把我的脑袋给卡了进去——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段老师见了我的样子还愣了一下,然后笑逐颜开:“哎哟,怎么和上绞刑架似的。”
我于是就愤怒了。
他这人也忒没眼色,也不说过来帮我解开点儿,就颠着脚春风得意的回去了。可怜我只好顺着拧麻花的反方向慢慢往回转,最后还是解不开,哇哇大叫把我妈妈给引了出来。
我回去就揉着脖子气哼哼的对老颜说:“爸,把那个秋千给我整成铁链子的算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今年的寒假很长,有一个多月。春节也快来了,听段青颂说他家里要把他奶奶接过来,一起在本市过年。我听了,又想起了去我奶奶家。我奶奶家离我家也不远。一个假期我几乎隔天就去一次,和我那些闹腾的弟弟妹妹们打打牌,和我奶奶唠唠嗑,倒还挺惬意。
去了奶奶家,正好颜桦和颜如珠颜如玉也在,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大男孩凑在一起斗地主。
颜桦是我二叔的儿子,比我小三岁,正念高二。名字是顺着我的名字取的,没想到人长大了也比较顺着我,从来对我言听计从,这一点我甚满意。颜如珠和颜如玉是我三叔生的一对龙凤胎,原来还是准备顺着我取名字,沿用木字旁的单字,可是给我妈妈那个大俗人一搅和,非说颜如玉多好多实在,比小崽子那个又涩又难懂的名字好听多了。我三婶也是个没见识的,于是给男孩取名叫做颜如珠,女孩取名叫做颜如玉。
我正要感叹说没顺着我取名字是多么严重的失误,这失误就显现出来了——这对双胞胎相当的不顺着我,尽是跟我作对闹事。虽然说比我小四岁,可是我们之间没少打架。我和颜桦一党,他们俩一党,掐起来谁都拦不住。平日里两党之间不掐架的时候,双胞胎之间也掐,互相也是相看两厌。奶奶以往最害怕我们几个孙子凑在她那里闹腾,我说要去的时候总是会打电话通知颜如珠颜如玉千万不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