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要走的时候,还是礼节性的过来跟我爸妈道了个别。我巴巴的站在客厅瞧他,他也不多暼我一眼,我感觉我的眼睛里都泛起水光了,他到底也不注意我哪怕一下。我这回可真是发了大火儿了,趁他还在和老颜寒暄,跑出去就冲他停在我们家门口的黑色现代一顿猛踹,之后还在路上找碎玻璃碴和钉子之类的,恶毒的想把他的车胎扎破。
他出来的时候瞧见我在对着他的座驾发威,眉头就皱起来了,摆出一副师道尊严的样子要将我训上一训,我正满怀期望的殷切看着他,他却突然阴着脸,叹了口气就要上车走人。
我的眼泪立马就飙出来了,天知道我用了多大劲儿才能保证自己没气的蹲下去哇哇大哭。段青丛也不回头看我,甩给我一句“快回去!”就匆匆上了车。
我瞧他车子开了有五十米远,确定他听不见了才放声大喊出来:“你个老男人!我要跟你离婚!离婚!!离婚!!!”
没成想段青丛的耳朵还挺尖,我正喊得过瘾,那车子就顺势一个掉头,呼啦啦又开回来。我不由得受了惊吓,目瞪口呆在当场。“离婚”俩字对段青丛来说绝对是禁语,我此番举动实实在在是豁出命的行为。
可惜,段青丛只是摇下车窗,黑漆漆的眸子有我从未见过的凛冽寒意,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又转身飞似的开走了。
以后有那么四五天,段青丛都没有再来,似乎要放我在家这边面壁思过,自生自灭。
自从回来后,我跑了段工程师家不下十五趟,就为了弄清楚段青颂出国后究竟有没有跟他们联系过,怎么联系等等。段工程师和蔼的冲我说:“青颂也不是小孩子了,这出去才十天半个月的,是得好好安顿安顿才行啊。到那边机场的时候打过我手机,用的是机场的公用电话。你不用太担心,青丛都替他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岔子。”
我心里实际在担心他会不会一时愤懑,又开始抽烟喝酒的折腾自己,但又实实在在不忍心说出段青丛那段时间在摇焱酒吧的堕落情态来刺激这两位老人,只好咽口唾沫,回家按着段工程师给的学校名字地址什么的一通百度,死马当活马医。
那几个日子,对我来说简直糟糕透顶。我甚至不能让自己的脑子闲下来,段老大和段老二的事情把我弄得神神叨叨,心乱如麻。我想出来的暂时对策是:没事的时候就做家务,家务被老颜抢着做完的时候,我就给露娜洗澡。于是露娜有了一天洗七回澡的光荣记录。
金鑫要回家的时候,我顺道送完他,拐回了我奶奶家那边。赶上颜桦放学回来,我硬拽着他要他大中午的去跟我吃火锅。颜桦近日来脸色总有些不好,苍白的很,于是我建议他多吃点儿辣。他对我的任性无可奈何,不过将就着也随我去了。吃的时候他也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我是谁?我可是他姐姐,他肚子里的蛔虫都没有我这么了解他。
于是我酝酿了一下情绪问:“是不是沈青溪给你打电话那次,叫你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闷闷不乐的……”
颜桦像是被点穴了似的瞪着我,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颜桦也不做声,闷头又吃了一片菜叶。
我则大碗喝水大口吃肉,仿佛在吃沈青溪的肉喝沈青溪的血,颜桦瞧见我一脸血腥的样子终于撇了撇嘴,说:“没啥大不了,就是觉得一听她的声音,一瞧见她就有点儿乱而已。”
我恶狠狠的嚼了嚼嘴里的牛肉,破口大问:“瞧见?你见过她了?”
“嗯。”颜桦乖巧的答,“那天从你住的宾馆楼梯下来的时候,她真的就在门口。”
我垂下睫毛思考了思考,推断道:“我猜她这会儿应该还在,瞧你苍白着一张小脸儿就知道了。”
颜桦默不作声,眉毛苦闷的皱起。
我安慰:“放心,姐姐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