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黑窟窿。”醉竹姑娘把手里的纸翻了过去,继续念道。
有人笑了出来,更多是忍俊不禁,这两句诗虽然形象,不过没什么美感可言,与大傻将军之名倒是颇为相符。
“黄狗身上白。”醉竹姑娘继续念道。
下面的笑声更重了,不过倒是不怎么敢直接嘲笑这个将军,有人看向车青,车青身边的姑娘的表情都很精彩,仿佛有话说不出的样子,车青本人倒是很泰然,抚着自己的络腮胡子,一副的胸有成竹,不过看在他人的眼里,倒是不分是非的典型了。
“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诗写得怎么样。”有人嘀咕道。
“整天舞蹈弄枪的手拿笔,若是还能作出好诗词,那我们这些寒窗苦读的岂不是成了笑话了?”有人不屑道。
醉竹姑娘很快念到了第四张。
“白狗身上肿。”念完这一句,她自己倒是突然感觉有些不一样,身上肿?仔细一想,醉竹又看了看手里的四句诗。
“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楼里又沉默了,今晚的燕来楼沉默的时光甚多。
“好诗!”人群中传过来一个女声,甚是轻柔,但是说道“诗”的时候,声音又明显粗哑似男声了,随即,那边又是一声惊呼。
不过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这首诗吸引过去,只有林朗注意到了,往那边看过去,不过只看到一堆男人,倒是没看到什么女子。
那一群人中,一个装扮为男子的人轻轻拍拍自己平坦的胸口,低声恶狠狠道“都不许笑。”
周围的一堆男子,面色严肃,目不斜视。
人们也渐渐反应过来,打脸来得太快好似龙卷风,许多“骚客”都羞愧得低下了头,刚才笑得大声的,现在脸羞得越红。
台下的醉竹姑娘照例点评一番:“车将军这首诗大巧不工,有新意,也有韵味,和刚才那首白公子的咏雪有异曲同工之妙,饶是醉竹,也有一些词穷。”
另一边,夏桑菊首先打破了平静,拍手道:“好玩,好好玩的一首诗,没想到车将军还有如此大智慧,本公子刚才说了些不合适的话,希望将军不要怪罪。”
眼看夏桑菊这样说,车青哈哈笑了一声:“嘿嘿,献丑了,皇子殿下也没说错,在下确实是个粗人,不过我老车今天可是带了来个帮手的,可不是凡人。”
旁边的林朗倒是没想到车青突然把自己给卖了,扮猪吃虎的游戏还没有玩够呢,怎么这边突然就明牌了?
很多人立刻向车青旁边的林朗看过来,林朗也只能回以标准的微笑。
夏桑菊也注意到了车青旁边的林朗,林朗一身富贵装扮,之前只以为是哪家的小辈,跟着车青来青楼玩耍,问道“这位是?”
林朗眼看躲不过,轻咳一声,朗声道:“在下,林朗。”
夏桑菊一直微笑的表情凝固住了,“可是那个神使林朗。”
“正是。”
台下顿时炸开锅来,神使显身京城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这位神使大人却颇为神秘,不见客,不做官,京城里处处是他的传说,却并没有什么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如今终于看到活的了,颇有一种见新媳妇的新鲜感。
夏桑菊的表情更精彩,又一字一句问了一遍:“你就是神使林朗?!”声音仿佛一个个崩出来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着夏桑菊突然变脸的一脸愤恨,饶是林朗心理素质强大,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神,怎么说呢,不就是抢了你一个女人吗?至于吗?不过林朗虽也不至于怕了这个五皇子,也不想结下仇来,抱拳道:“离茹之事,林朗多有得罪,在这里先道一声抱歉。”
中药皇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若不是旁边下人拦着,说不得这个夏桑菊已经冲上来跟林朗一阵全武行了,车青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问道林朗:“你们有过节?”
林朗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抢了他一个女人算吗?”
不说还好,这句话一说出来,面前的夏桑菊脑袋上几乎要冒出火来,大怒道:“一个女子而已,你若是想要,我夏桑菊也不是小气之人,你可知道因为你,老子足足被父皇关了百日的禁闭。”
原来这个皇子是因为被关了禁闭,才足有百日没来这烟花柳巷之地玩耍,林朗和车青,还有楼子里的人都露出来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碍于皇子面子,也不敢说什么闲话。
夏桑菊见状,又是一阵气急攻心,不过人也不傻,被下人拦下后,也知道不能与林朗发生什么冲突,不过一个堂堂皇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当下也没有了玩乐的心情,挥挥袖子,就带着人要走,老鸨见状,也不敢阻拦,只能跟后面挥着手绢,说些好话。
眼看夏桑菊突然走了,留在原地的白囚风也不知如何是好,跺了两下脚,也追了过去。
楼子里,车青和林朗也没想到突然会这样,车青摸了摸下巴,看着林朗,道:“我现在越来越欣赏你了。”
林朗怂怂肩。
五公子走了就走了,虽然老鸨一直哭丧着个脸,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不一会,诗会又开了起来,林朗自然成了全场的焦点,旁边美人愈发殷勤敬起酒来,林朗所幸放开自己,学着诗仙李白,一句诗,一口酒,一首又一首“大作”倒豆子一般被甩了出去。
前一秒还在“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后一秒就“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虽然都是残句,诗里的气魄才华,却让场内的所有人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场中一直在念诗的醉竹姑娘夸得口都快干了,楼里得老鸨也重拾了欢笑,这些诗句明天传出去,她的楼子,可就会跟着这些诗句一起,名震京城!
赛诗会变成了林朗的个人秀,旁边的车青不怎么看得懂,不过也跟着激动,最后结束的时候,还差点带领全场一起高呼林朗的名字,好在被林朗及时制止了。
不过赛诗会的胜者也就不用评了,然后就是作为收尾节目的选秀环节了,林朗作为当之无愧的王者,被簇拥到了厅堂之中,一堆莺莺燕燕,迈着扭捏的步伐,站在了林朗面前。
老鸨脸笑成了菊花,指着她们道:“大人,这些都是愿意自荐枕席的姑娘,都是我们店里的红人,大人请任意挑选。”
旁边又是一阵惊呼,要知道,寻常赛诗会的胜者,虽然能任意挑选,但是那些姑娘还是同寻常一样接客,若是选中清倌人,大都只愿与之谈论些诗词书画,多半也是不肯接客的,而今日竟然都愿“自荐枕席”,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一阵香风吹过来,林朗觉得自己有些醉了,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点中其中一个最漂亮的,就是她了。
醉竹姑娘在人群中甜甜一笑。
人群中,议论纷纷。
“醉竹姑娘这朵靓花竟然就这样被采了,唉……”
“可惜听不到更多的诗词了。”
“我去会一会这神使大人,你们各自拿些银子,去其他地方玩吧。”
“公主不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