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韫之是个笨蛋，梅照雪早就这样认为了。只是她没有想到温韫之居然会立刻就上楼去尝试。
好吧，虽说这也没什么可以意外的，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不去亲自验证的话，温韫之是不会相信任何结论的——当然，这里说的是可以验证的情况下，那些不能立刻验证的事情，温韫之都会在结论后面画个问号。
“我说，虽然是效果会差一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她举起一根青色的蜡烛绕着温韫之转了一圈，确定温韫之的灵魂没有被那些粉红色的烟雾入侵，这才算是彻底的放心。
从外表来看，温韫之的变化并不大，或者说只有几个地方出现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比如温韫之的额角上原本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现在那道疤痕彻底的消失了。
“只是消除疤痕的话，这些异香倒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他很客观的发表了意见。
梅照雪道：“一般来说，用上一次两次，而且用量不大的话，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你也看见了，你的变化并不是很大。虽然说这个东西，越是长得比较……嗯……比较抽象的人效果就会越好。但不管怎么说，顾湘用过一次之后那是几乎彻底变了个样子的。还记得吗，她的肌肤状态是焕然一新的。”
现实摆在这里，这些香料在温韫之的身上确实没有发挥很大的作用。
“也就是说，薛霖的语言，和使用者内心的一个信念结合在一起之后，异香才会真正发生作用。”楚昭眨眨眼睛，“感觉也没那么神奇了。”
梅照雪默默点头：这件事说穿了的确是挺没劲的。
“你刚才说加工厂，莫非是，地下的那个其实是异香的制作地点？”
“我是这样猜的，虽然我个人觉得是不会有错的。”梅照雪冲温韫之投去赞许的目光，“刚才不是说到了这些香料吗？我把这些香料挨个放在镜子前的时候，出现的几乎都是同一张脸。”
“脸？”
梅照雪招出了镜子，挨个把香料放在镜子前。
镜中出现的影像有些模糊，看镜中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本世纪初期。
不同的香料挨个在镜子前放置，出现的人影果然都是同一张脸。
“不对，这些都是不同的人。”温韫之突然出声，“她们虽然长得很像，但是有细微的差别。”
楚昭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次事件的受害者，长得也差不多的。”
“确切的说应该是在使用了异香之后，被整容成了相似的面貌。”梅照雪微笑起来，“虽然苏玥玥跟其他人的差别有些大，但相似之处其实也是挺多的。”
梅照雪的镜子会显示某个人的前世今生，她刚才放在镜前的却是香料，而且是不同的香料……
“这些香料，其实都是用人做的？”楚昭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样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
“其实也有精油。”梅照雪意有所指。
楚昭的脸色顿时白了起来。那个韩小洁死后，不就是化成了一滩油么……
楚昭见过很多凶恶的非人，也见过很多身怀邪术的异人，可是像这样邪恶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把人的血肉彻底变成香料和油脂——虽然不知道薛霖是怎么做到的——这已经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了。
可这个薛霖居然还开起了店铺，堂而皇之的在网上把这些东西卖给下一个受害者。
虽然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但这个猜测实在是找不到一丝的破绽，甚至因为太过于邪恶恐怖，楚昭宁愿这是假的。
然而，无论楚昭如何努力，都觉得这个猜测才是最接近真实的。
“每一个被他所欺骗认为世界上有免费午餐的女孩子，都会变成新的材料，被送到下一个被欺骗的女孩子的手上……”梅照雪语气幽幽，“可叹每一个人都是兴高采烈心甘情愿上当的。”
楚昭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了身：“我去找老大，必须要拿到前往地下禁区的许可证。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一手遮天了。”
他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门。
“你觉得楚昭能成功吗？”梅照雪皱眉问温韫之。
“冯叔是非常有正义感的人，更何况十三人委员会也不全是铁板一块。再加上现在韩小洁已经死了，委员的助理出事，就算第七委员真的跟薛霖有勾结，但这么大的事件其他人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我认为楚昭应该会拿到许可。”温韫之冷漠的回答。
梅照雪知道他的冷漠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因为愤怒。
既是对薛霖的愤怒，也是对韩小洁的愤怒。
更是对他自身无力的愤怒。
因为他只是一个档案管理员，很多事情说不上话。
梅照雪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需要我把我珍藏的慕斯蛋糕分给你吗？”
“我怎么记得那蛋糕是我做的。”
梅照雪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好吧。那么你想要什么牛奶红茶来配吗？”横竖现在在这里干着急也不会有用，只会让心情焦躁不安，还不如坐下来吃一些甜食，安抚一下不愉快的情绪。
梅照雪露出了可爱的笑容：“好啊，如果奶茶里有布丁就更好了。”
楚昭风风火火回到西窗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安静的场景。
西窗的大厅里，梅照雪和温韫之两个人坐在高高的桌子旁，喝着奶茶吃着甜点，旁边的复古留声机里播放着柔和的轻音乐。
就连客厅里的灯光都换成了黄色的、温和的光芒。
“不是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太缺乏紧张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放假了呢。”
楚昭跑了一路，累得浑身是汗口干舌燥，在桌子上看了两圈，抓起常备着柠檬水的水壶给自己到了一大杯水，一饮而尽。
他连喝了三杯水，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看你这意思，许可拿到了？”梅照雪轻轻的放下茶杯，扭头看着楚昭。
温韫之压根就没抬眼，一直盯着他的红茶。
楚昭得意洋洋的把许可往桌子上一拍：“我办事，绝对没错。”
“这么晚了你跑去冯叔家……”温韫之放下茶杯，难得毒舌一回，“冯叔可能是怕你招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赶紧把你赶出门。”
梅照雪连连点头：“我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
这也太欺负人了，楚昭欲哭无泪，给自己倒了杯奶茶默默的喝了起来。
“今天白天就好好休息一下。”梅照雪指着已经接近凌晨三点的钟表道，“晚上我们去地下看看。”
“需要我把其他人叫上吗？”楚昭问道。
温韫之摇头：“不妥。就让他们休假吧。毕竟我们现在不知道停止调查到底是韩小洁一个人的意思，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这样做的。人数多目标就大，容易打草惊蛇。”
当下计议已定，三人便各自去休息。
二楼还有一间小杂物间，楚昭就在这里支了个床，将就一晚。
到了第二天傍晚，三个人吃饱喝足，在梅照雪坚决要求带上便当之后，便出发前往地下禁区。
按照梅照雪的意思，三人全都隐去了身形。
楚昭觉得没这个必要，因为现在已经拿到了许可。
梅照雪却认为，藏起来的话能发现更多的问题。如果被发现了，再拿出许可证来，也算有个说法。
只是地下的调查并不顺利。
最初三人都认为，去了那里就能顺着入口进去，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中心点，解决一切的疑惑。
哪里知道地下却是个迷宫，蜿蜒曲折，到处还有陷阱和迷阵，甚至有的地方还有恶灵，探索并没有那么顺利，大概持续了一周左右的时间，才终于接近了目的地。
而现在，距离六十年一次的帝流浆，只剩下三天了。
梅照雪一直在关注顾湘的动向，顺带一提，Y国的学生暑假是从八月开始的，只有一个月。但是十月会有秋假，春季也会有春假。
现在已经是暑假期间，但顾湘却并没有回家。
她每天几乎是足不出户，只是在家中焚香，梅照雪觉得顾湘几乎都要走火入魔了。
虽说梅照雪没有见到薛霖来联系顾湘，但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盯着顾湘看的，应该是在她没有看到的时候，薛霖跟顾湘联系过。
而且薛霖依然为顾湘源源不断的提供香料。
凝香阁那边薛霖大约是找了一个借口，让顾湘不用再去上班。
顾湘的一日三餐或者不吃，或者是点外卖，也不知道她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或许是薛霖给的，梅照雪想。养猪总是要先花钱建个猪圈，然后买些饲料，这样才能把猪喂得肥肥壮壮好杀来吃肉。
距离阵法的中心已经很近，成败在此一举了。
“应该就是这里。”梅照雪小心翼翼的按动了一块石头，前方原本是一个被巨石挡住的死胡同，现在巨石上却突然开了一扇门。
彼此对视一眼，梅照雪做了一个进门的手势，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