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肥条、子？”
余彤彤皱着眉头看了周逸泽一样，随后结果同伴手里的东西。
这的确是一张批下来的化肥条、子，但那上面写着的日期是好几个月前的了，早就没用了。
“我记得去年县里化肥供应不上，就是批了条、子的好些也没拿到化肥。”
余彤彤一边回忆一边说着，旁边那个同伴去隐晦地看了她两眼，又看了颜小溪一眼。
宣传队都已经走访了好几个地方了，他们这个队伍也算是有些默契，余彤彤马上就明白这是有话要对她说了。
但她还没开口，来看热闹的村民们就嚷嚷了起来。
“怪不得老支书之前忘了把这个条、子给小米，原来是弄丢了啊？”
“房子里东西多还堆了柴火，东西掉了本来就不好早，老支书没看见也很正常，小米又不知道有这个条、子，所以最后就空着手去江城了呗。”
余彤彤听了一耳朵，好奇地问，“什么江城？谁去江城了？”
提起这事儿村里人就来了劲儿，骄傲地挺直了腰杆儿回答道，“俺们村的女知青艾米，她没拿这个条、子就去江城给俺们村弄了够用的肥料回来，今年俺们村儿的庄稼肯定长得去去年好。”
对冒儿村的乡亲们来说，庄稼收成是比天还大的事儿。
而艾米和明珂弄回来的化肥能让收成变好，他们自然心里个个欢喜。
余彤彤再次从别人嘴里听见艾米的名字，这一次还是好话，和刚才周家婶子说的那些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
她带队下来做宣传之前，所有人都接受过县里的培训。
那个时候负责带他们的叔叔说，一定要多听群众说的话。
余彤彤这个时候听到两种关于艾米不同的评价，就下意识地想到了这一点。
她看了看说话那人，只见对方脸色蜡黄，皮肤呈现出被太阳长时间晒过的黑，心里多了几分信任。
至少这人不像是村支书找来故意演戏给她看的。
余彤彤这么想着，脸上就多了几分亲切的笑意，让同伴把人带去了一旁，然后单独询问道，“这位大爷，你能仔细和我说说艾米的情况吗？”
大爷是个老实人，平时连县城都没怎么去过，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像是大领导的人和他说话，还有些紧张。
他把双手用力在裤子上擦了擦，吞吞吐吐地说着，“小、小米啊，她是个好人。”
“那个王婆子家条件那么差，她吃都吃不饱饭，但还是急着人家的好，又是买粮食又是买布做衣裳的，是个有良心的好人。”
余彤彤点了点头，“这个我之前也听人说过，但是你能先和我说说那个化肥条、子的事儿吗？”
她没有直接问扫盲班，怕到时候让这个大爷心里有防备然后说假话。
说起化肥，大爷马上来了精神，把之前艾米去江城的事儿都给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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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们当时都不信，结果人家小米连条、子都没拿就给弄回了好多肥料哩，那些榛菇也是给那边收了，不然纳闷存那么多吃也吃不了，迟早喂了耗子。”
大爷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艾米的喜欢，但越是这样余彤彤就越觉得奇怪。
如果艾米真的这么好，刚才那个周家婶子为什么还要来举报？
余彤彤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朝门外望了一眼，周家婶子正被她的同伴拉在一旁谈话，没有让村支书或者村里其他人靠近，就怕这人到时候被威胁后不敢说实话了。
余彤彤先问的都是些生活上的小事情，比如艾米平时做些什么之类的。
在她问的时候，外边儿的艾米也被人拉着在一旁说话。
村支书把周家婶子要举报的事儿都说给了她听。
王婆子听得脸都垮了，没好气地说着，“俺看她就是小心眼子记仇，上次那事儿本来就是她不对，要不是她妞妞咋可能感冒？”
“她自个儿做错了事儿还不乐意让人说，现在还想搞事情让上面来的同志回去说小米的坏话，俺以前还真不知道她是这种人。”
王婆子本来就喜欢艾米，前些日子艾米救了她孙女儿之后就更喜欢了。
现在一听村支书说周家婶子张嘴嘴巴胡说八道，气得恨不能拿着手里的棍子上去把人给狠狠揍一顿。
但是村支书把她给拦住了。
“不要动手，要不然等一会儿更加说不清楚了，人家县里来的同志还会觉得是俺们真的欺负了老周家的。”
“小米啊，你和俺说句实话，那个扫盲班到底有没有这些不干净的事？”
他心里记着艾米给村里带来的好处，也记着先前因为他闺女惹出的事儿差点害了艾米。
所以这一次他难得的没有开口直接怪她，而是先问了一句。
艾米一听，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村支书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如果她真的做了不好的事，他也会替她遮掩遮掩。
这一点，是艾米从来没有想过的。
村支书看她不说话，还以为是真的有周家婶子说的那些事，只是她不好意思也不敢说，当即就叹了一口气。
“小米，俺作为村里的支书，当然不想你去做对村里不好的事儿。”
“但是这些宣传队的人都是县里下来的，要是你的事被发现闹到上面去，对你和你家里人都不好。”
“所以，有什么问题俺们私下再解决，现在先咬死不说。”
村支书这么做也不全为了艾米。
宣传队这一次阵仗这么大，走了那么多个大队去搞宣传，证明县里很重视。
要是冒儿村怎的查出个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到时候肯定会被点名批评，整个县都知道他没关好村里的事了，说不准会把他这个支书的帽子都给摘了。
这种种原因加在一块儿，让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周家婶子说那些话给堵住，不能叫宣传队的人差。
村支书这边正下着决心，转头却看见艾米笑着摇了摇头。
他急了，压低了声音劝道，“小米，这不是小事，你不要在这个时候犯驴脾气。老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这些说来说去都是俺们村里的事儿，咋能闹得大伙儿都知道？”
艾米一听就知道他这是误会了，马上摆了摆手。
“老支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周家婶子说的那些事情我从来没做过。”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里的情况，现在我还住在王奶奶家里呢，要真得了啥好处不是一眼就能被看出来？”
“这几天最多也就上去弄个野菜啥的，咋可能去干那些事儿呢。”
“扫盲班开班的时间也不算太长，艾米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日子。”
“再加上余彤彤的人都已经去王婆子家里搜过了，她身上其实基本上已经没有嫌疑了。”
村支书看艾米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顿时捏紧了手里的烟杆儿。
“俺就说你这孩子一直好好的，咋会突然干出这种事儿来，老周家这个真是……”
村支书现在都不知道该咋说了，现在正是人家宣传队来检查的重要日子，结果别人村里的没来搞破坏，自个儿村里的反而上赶着要给冒儿村脸上抹黑了。
他越想心里越不舒坦，看向周家婶子的眼神都变了。
周家婶子这个时候正在铆着劲儿朝艾米身上泼脏水，根本就没注意到村支书的眼神，但她家里其他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今天周家婶子是自个儿跑来闹事的，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只是看这么多人在，不想让周家婶子吃亏而已。
但现在村支书却这么个脸色，叫他们眼皮都狠狠跳了一跳。
“哥，你说俺娘是干啥事儿了，咋老支书这么不高兴？”
“俺也是刚来啊，还没和娘说上话呢。”
周家婶子被宣传队的人叫到一边去了，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和县里来的大人物对着干。
但是村支书那表情让他们明白这事儿的严重性，马上偷偷往周家婶子那边走了几步。
但他们才刚动弹，宣传队的人就过来让他们走开一点。
“我们这里在调查事实情况，事情有结果之前你们还不能过去。”
“啥事实情况啊？这咋就调查上了呢？”
周家婶子的两个儿子傻了眼，调查这词儿他们只在别人提起那些坏分子的时候听过，这个时候一听腿都开始打哆嗦去了。
“你们也别紧张，这件事现在还没出结果。”
两人这个样子落在宣传队的眼里，更加觉得这里面藏着大事，不然怎么会问个话就怕成这样。
于是，他们回去的时候把这个情况和余彤彤特别反应了一下，结果发现他们队长的脸色越来越古怪了。
“队长，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余彤彤抬起手按了按脸，重重叹了一口气。
“经过我的了解，认为艾米同志不太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她把从村里大爷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了一通，听得宣传队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啥，她一个女同志居然这么大胆子，还敢跑去江城卖榛菇？”
“今年化肥本来就产量低，她连条、子都没带是怎么拿到的，该不会是认识江城那边什么大人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