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不要!”
“云瑶!”
无痕壁旁,白衣男子惊醒,大喊道!
未名山还是未名山,五名身穿不同色彩却有着同一张面孔的男人还在无痕壁旁,只是之前醉倒的那一个,现在醒了。
白衫飘飘美少年,我们的伍酒....额不,我们的白衫客周凌,喝下那一杯醉生后,便将自己所遮掩的记忆通过梦境,找了回来。只是这梦境,是如此的真实,又是如此的....销魂。
梦醒了,前路,该是何方?
白衫客望着眼前的四人,呆立在原地,脑海中云瑶最后的那一曲,那一眼,那一步,那一吻.....好似近在眼前。
灰衫客上前,青,黄,红三道身影向他汇聚,一阵变幻,四道身影凝聚成一道,数道色彩,渐渐合在一处,染成了黑,黑衣周凌。
“回来了?”黑衣人问道。
“回来了。”白衫客回答,这次,他醒了。
“我是周凌,当年师姐为救我,踏空之后将一身生机与魂力注入我识海,所以山顶的她,才变成这种模样,她的魂,早就和我的魂.....结合在了一起。所以,她,少了魂。”白衫客此时虽醒,但识海中之前的痛楚还是在回荡,只不过现在的他已能控制住自己了。
黑衣人看着未名山的青色,思绪百转,说:“当年的事,是你的记忆,但你就不想问问自己为何存在吗,当年的后来,那年的...春天。”
白衫客笑道,:“云瑶不负周凌,周凌又如何会负云瑶,后来的事不管如何,我知道,你,我,不会丢下她第二次,对吗?”
“是啊,怎么能丢下她第二次呢?”黑衣人同是一笑,只是笑中的孤寂与思念,占了一大半。
“未名山还在,说说你的后来吧。”白衫客对黑衣人道。
“嗯,你也该知道了,毕竟,你因此而存在。”黑衣人说。
“师姐在山顶之上将自己的魂魄给了我,我便醒了过来。”黑衣人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其实我的魂力并没有增加多少,是云瑶的魂与我融合在一起,才暂时压制住伍酒的魂。”
“一体两魂或许危险,但一体三魂,却又变得稳定下来,用自身压制伍酒,以唤醒我,这便是云瑶的办法。”
“一体三魂代表着稳定,更代表着,不易改变。按照师姐的想法....”黑衣人面色复杂,“按照师姐的想法,她为我压制伍酒后,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踏空,这样魂力大增,识海便能一统。”
“但我知道,所谓的一统,不只是伍酒的灭亡,也是云瑶的灭亡,在踏空时,法则只容许一个魂,他们,都会消散。”
“所以便有了你和我,有了分魂?”白衫客问道。
“对,我当时翻遍了整个陶然斋,找到了分体炼魂的法决。”黑衣人回答道,“分魂炼体,我只要将伍酒的魂分离在一具分身内,杀掉他,同时再练一具分身,然后杀掉本尊,三魂只留师姐,我亦以分身存活,伍酒定死!”黑衣人说。
白衫客突然说道:“云瑶肯定也看到了那份秘诀,但一切建立在本尊清醒的前提上,所以,她才会冒这个险,她....相信你。”说道此处,他面色复杂,“当然,也相信我。”
“是啊,不管会不会魂销魄散,她都那样做了,可....我还是让她失望了。”一阵落寞。黑衣人继续说:“第一次分魂,本来是极为成功的,可就在我第一道分身准备好后,伍酒便察觉到了!”
“那贼子将云瑶的魂与自己的魂死死缠在一起,就这一步,我便无能为力了。”
“因为他知道,你不会杀云瑶,他那么做,你永远也杀不了他,甚至,你连分身也不敢再练,因为一旦你魂力变弱,他会毫不犹豫的干掉云瑶,在干掉你。”细思极恐,白衫客说道:“这贼子心机之深,手段之狠,果不是一般人比的了的。”
“说到底,还是三魂之势已成,他借势而为。但他还是晚了一步,让周凌有了一具分身。”黑衣人缓缓道。
“是我吗?”白衫客问道。
“是我。”黑衣人回答。
“你的意思.....我,是本尊。”白衫客说。
“你或许忘了,其实本尊和分身都没什么区别,说到底,我们不过分担着故事中不同的阶段而已,我们有着不同的记忆,却都是为了这座山,这个女子而存在。”黑衣人说。“这座山在一天,便有人守一天,收到她醒,守到伍酒死。
“后来呢?”白衫客问道,来到这座山,他已经问了无数次后来。
“本尊沉睡,三魂相持稳定,而分身,则日夜修炼,以求踏空!”黑衣人又说:“仙界生机已失,唯一的依靠,便是未名山。师姐苦等一千年,不是她悟性不足,而是在等......这座山的生机!”
白衫客再次对眼前的未名山感到一丝暖意,难怪自己一见到它便有一丝家的温暖,眼前这座青山,为自己与云瑶,付出了太多。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他缓缓吟着一首上古修士的诗歌。
黑衣沉默,像是默认,也像是感激,未名山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同时对眼前的青山,生出了心底的感激,在了无生机的仙界,这座叫未名的山......是家,是希望。
也只有它,还能散发出生机,也只有它,为灰色的仙界,带来一抹色彩,风起仙岚,青山依旧在。
“云瑶等了一千年才踏空,而我,却等了三千年。”黑衣继续说道:“并不是山的生机不足,也不是我的资质不够,而是我花了其中的两千五百年,去做了别的事。”
“这说明你只花了五百年踏空,而花另外的两千五百年做别的,说明......你找到了路。”白衫随风而起,缓缓说道。
“路有人定,那两千五百年,我用未名山的生机,酿了许多壶酒。”黑衣说:“现在的未名山,其实,早没了生机,如果说助我踏空它还能坚持,那么酿酒,则将这座山最后的生机,抽的一干二净。”
“酒是之前我喝的那杯吗?”白衫想起那杯叫醉生的酒,正是它,让自己梦回过去,将自己唤醒。
“没错。酒全名....醉生梦死,一杯醉生,一杯梦死,一壶,只此两杯。”黑衣回答道。
“我喝了醉生,那不是应该有一杯梦死?”白衫又问,此时山间的白云随风卷舒,衬托出山间的青色.....欲滴。
“我说了,那杯醉生等了你三千多年,而那杯梦死,三千年前,你就喝了。”黑衣又说:“所谓醉生梦死,便是我思虑多年,用来对付伍酒那式瞒天的办法。”
白衫无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谓瞒天之术,其意在瞒,我想过,我们一直以为伍酒那厮只修魔道,却忽略了其他东西,以其子心机,以及天机令一事,可以说明,其在骗道上的修为,已是极致!”
“我与陶然斋潜修百年,观尽前人骗道,终于了解到,当初伍酒踏空,非凭魔道,而是依靠其骗道!”
“所谓骗道,一骗他人,二骗自己,三骗天地!古今多少大能,全都倒在第二步上,骗了自己,却从未醒来,而伍酒这厮,已然到了第三步,瞒天过海!”
“想多少人被别人算计,有多少人有被自己算计,那骗道第二步,骗自己,其意是以假乱真,唯有你自己相信那是真的,别人才不会怀疑。但其凶险之处便在于,你若将自己骗过而不能醒悟,轻则永世沉沦,重则神魂俱灭!”
“能走过那一步,伍酒此子,当真大才。”黑衣说道,“我穷思竭虑,最终回到了那个瞒字,以酒为引,以醉入道,亦醉亦醒,他怎知我是醉是醒?此番,他又如何骗我!”
“醉道?何解?”白衫客纳闷,暗道我与他真是同出本源,怎的如此没有默契。
“一切要从那酒说起。”黑衣面露光芒,说:“那酒以古方配成,将未名山的生机浓缩。”
“酒叫醉生梦死,但喝法,却是先喝梦死,再喝醉生。所谓醉生梦死,取得,是置死地而后生之意。”
“一杯梦死,你神魂皆醉,一杯醉生,你神魂皆醒。一醉一醒之间,是因果,是轮回,是机会。”
白衫客想到什么,说:“你是说,梦死之后,我神魂皆醉,伍酒的魂....也没了意识,那时,便是机会?”
黑衣点了点头。
“有用吗?伍酒那厮神魂强大,如何会醉去?”白衫怀疑。
“会不会醉,还有人比你清楚吗?”黑衣怪异的笑了笑,说:“喝下醉生之前,你可真的想起自己是周凌,你可真的以为那下界种种是现实发生的?”
“你是说,我的记忆,是那杯梦死弄得?”白衫震惊。
“以梦死为引,令你,伍酒,云瑶三魂皆醉,再以天海之境,构一幻界,也就是你梦中的凡界。那样,在幻界之中,你有天海支持,便能杀掉伍酒的神魂!”
“所以说.....那些,只是一场....醉梦?”白衫问。
“嗯。圭玉便是云瑶的魂。”灰衣点了点头。
“那我为何以为自己是伍酒?”白衫此时又说:“难不成,他没醉!”
“对,伍酒没醉,而是将计就计,并且将自己的魂融入幻界之中,你所经历的,是伍酒为你准备的记忆。”灰衣叹了口气,“他在等,等自己神魂在幻界中慢慢成长,等到他能在你苏醒之前便将你的魂抹去,到时就算你喝下醉生,也无济于事了。”黑衣的话有些寒意。
“如果那样,你就会像之前一样,以为自己是伍酒,甚至他也可以安排一座未名山,一个云瑶,只是周凌的一切,都变成伍酒,而故事,也变成了一个叫周凌的贼道,和一个叫伍酒的剑仙之间的斗争了。”
“他的目的,还是骗,他要骗你,将你骗到,之后便是云瑶,如果他成功了,云瑶的记忆也会被改写!所有的记忆,他会写的比任何故事都精彩!他只要默默改写就行。”
“他将幻界的记忆改成了他的故事,为的,便是让你经历他的一切,最后,让你,成为他。到时候,属于我们的冬天,也就是你的记忆,都将抹去,而你,理所当然的成了伍酒。”
白衫客无言,只是身子又些凉,此人手段,的确狠毒!此人骗术,的确高超!
“他只要在幻界中躲藏起来不被你发现,然后默默影响你的神魂,一切的一切,当我再没有酒,再醉不了,再不能入幻界时,我,便再也杀不了他了。”黑衣的语气是如此的沉重,道:“只要还有一壶醉生梦死,我们,便还有机会。”
“一切的一切,都来自这座山,未名,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黑衣说:“上次的酒,早已将它的生机用尽,但他还在,生机便能凝聚,这,便是家。”
未名山,还在,周凌,云瑶,还在,希望,还在,黑衣这样想着。
青山依旧在,黑白两道身影,在这青色之中,莫名的,有一丝温暖.......